向挽清摔下去的瞬间,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灯似得回旋,向横,宋知鸢,向锦易等人的面孔来回的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叶纪棠的脸上。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抓,可用尽了力气,最终也不过握住虚无。
随即背后便是一阵几近撕裂的疼痛,她最后一个念头,并非那些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诡计谋划,而是叹息于这次死的竟也这么痛苦。
等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向挽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耳畔却是潺潺的流水声,鸟惊谷深,竟是一片祥和。
她有些不适的睁了睁眼,想要坐起来,才发现浑身无力。
“姑娘,你终于醒了。”有人发觉她睁眼,语气里带这些惊喜的味道。
向挽清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动了动眼珠子望过去,才发现那人就是之前领她入密林的那个小居士,如今黑眸中含着惊喜,朝她快走几步过来:“姑娘没事就好。”
向挽清一惊:“小居士?你怎么会……”
小居士:“是神女砸了她的木牌,唤来我们寻你。”
向挽清一怔:“神女?”
向挽清见他点头,又道:“那她岂不是失了资格?”
“她为了救你,虽是好心善事,但规矩就是规矩,她也确实因此失去了再继续下去的资格。”
向挽清:
“可是……”
“规矩就是规矩。”小居士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温润的嗓音带着些不容辩驳的肃穆。
只这一句,向挽清就知道自己说再多话也是无用功。
她皱眉,显然除了对于唐禗能为她做到这一步的诧异之外,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还这个人情的为难。
小居士在她身边半跪下来,不动声色的温和了目光:“可要喝点水?”
向挽清听他开口,这才暂时断了心中思绪,也觉得喉咙确实痒得发疼,便开口道:“有劳小居士。”
他道了声得罪,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扶着向挽清的肩让她靠坐在一边的山壁之上。
向挽清浑身酸痛,抬不起手,小居士便小心翼翼的抬高了水壶一点点喂给她。
溪水澄澈微凉,入口驱散向挽清嘴中淡淡的铁锈味,她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环境。
这处山谷林木高耸,如今不远处却有一片断枝残叶,应该是被自己和那山虎掉下来的时候砸断的。
自己尚且捡了条命,那山虎就没有那么好运,掉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到了一棵拦腰折断,截面尖锐的树干之上,被刺了一个彻底,如今鲜血留了满地,早就没了动静。
“你方才掉下来的时候虽然侥幸被中途的树枝拦了数次,缓冲了撞击力,但仍然伤
的不轻,尤其是右臂肩胛处,或许是有骨裂,暂时还是不要动的好。”
向挽清闻言微微皱眉:“骨裂?”
小居士以为她是担心:“应该只是细微的骨裂,我方才已经传了消息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过来,只要你好好医治,这段时间安心静养,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向挽清:“那我还能继续接下来的比试吗?”
小居士一愣:“你如今站都站不起来,还如何能继续?”
向挽清微微摇头:“都是不碍事的小伤,我可以继续的。”
小居士:“骨裂不是小事,莫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向挽清:“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小居士第一次皱了眉,面色似乎带上几分怒气:“你只要如今还能站起来,我就让你继续参赛,要是不行,等会儿我就让人带你出去疗伤。”
他虽不如何通医术,但是看着向挽清坠下来的山崖高度,也知道她如今尚且留着一口气都是上天庇佑。
况且这密林这后半段路更为危险,最后的崖壁更是陡峭险峻,多少高手都望而止步,更不必说她如今负伤之躯。
他说这话是想让向挽清知难而退,谁知她道了一声多谢,竟真的开始尝试起身,可双手才刚刚开始尝试撑着地面,就疼出了一身冷汗。
他强忍住自己上前扶她的冲动,故意将自己的嗓音压的波澜无惊:“若是知道疼了便趁早放弃。”
向挽清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肩胛处估计是真的裂了骨缝,饶是轻轻一动便仿若有人拿着千万根银针毫无章法的刺进去,冷汗很快就细细密密的从她额头渗出来,被冷风一吹,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他就这样看着向挽清额头的汗水渐渐滑过眉梢,然后渗入那脆弱如蝶翅的睫羽。
她有些不适的微微皱眉。
唇色发白,银牙紧咬,目光却依旧执拗,甚至带着几分对她自己的狠厉。
他知道她用尽了全身了力气忍受疼痛,他也知道她是在拼了命站起来,不顾一切后果也要继续解字科的比试。
为了……叶纪棠。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一种怎样的语气在开口,他说:“我帮你。”
向挽清有些诧异的抬头,一时分心让她好不容易微微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跌回原处。
他迎着向挽清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是为了说给向挽清,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