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摘下耳机,眼睛朝着屏幕右下角瞥去。
四个整齐排列的数字清晰显示,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了。
在电脑前面一坐就是差不多三个小时,这长时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微许的酸涩,顿时让他的双眼略感不适。
他缓缓地揉了揉眼睛,然后站起身来扭腰晃脑了一下,接着又舒展四肢,稍许活动因久坐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随后,他扭头便迈开了步子,准备去卫生间放放水。
顺道再去练歌房瞧一瞧,看看她们是不是已经聊完工作了。
卧室里未开灯,门扉大大地敞开着,阳台和客厅投射进来微弱的光线并不强烈,却足以让周围的事物,有了一些朦胧的轮廓。
余欢一边惬意地伸着懒腰,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卧室。
他下意识地沿着墙前行,先去练歌房看一眼。
就这么疾步走着,一直到了敞开的练歌房门扉之前。
他一个转身,差点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额头了,好在他反应敏捷,紧急刹住了脚步。
一股如同花果般清新的香气,幽幽地钻进他的鼻腔。
余欢不假思索就分辨了出来,这是林有容身上独有的味道。
林有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那杏仁般的眼睛下意识地瞪大,手中的&bp;A4纸张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看清楚是余欢以后,登时带着些许嗔怪地说:“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呀,吓了我一跳!”
“意外,意外……”
“我要撞到你的鼻子,那就真的是意外了。”林有容说着,白了他一眼。
余欢挠了挠后脑勺,付之嘿嘿一笑。
他脑袋微微歪向一边,朝着里间打量了一眼。
目光落在懒人沙发上,那里已没了茹姐的身影,再看小茶几一侧,原本放置的手提包也消失不见。
于是,他转而问道:“老婆,茹姐什么时候走的呀?”
“刚走没多久呢,现在说不定都快到家了。”
林有容话音刚落,突然扬起手中的乐谱,脸上瞬间盈满了笑意。
她紧接着连声说道:
“亲爱的,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另外两首歌的歌词,确实很有家国情怀!比如说《如愿》这首歌,唱的是对父辈的敬意与感恩,还有对美好生活的珍惜与期许,更有对祖国日益强大的自豪,你说是吧?”
“这阅读理解能力……”余欢吸了口气,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声,然后高高竖起大拇指,打趣地说,“老婆,不愧是&bp;985高材生!”
林有容莞尔一笑,并没有跟他打牙犯嘴,而是一脸称赞地开口:“《如愿》的歌词直白又富有诗意,很像白话诗,还有啊,别出心裁的三段式结构,你真是写得太好了!”
说着,右手从左手拿着的乐谱中,分出一张来。
她低头端详,整个人喜形于色地继续说:“不过呢,这个《归途有风》要表达什么,我就有些摸不太准了,这里面夹杂的元素太多,开头几句看起来像励志歌曲,可到了后面又有对爱与情感的复杂表达,同时还有对归家的渴望——”
余欢就这么凝视着她这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齐刘海下的杏眼,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子,明亮而又迷人。
他嘴角噙着笑意,促然出声说:“这首歌也是有创作背景的,取自前两年的北非撤侨事件。”
说着。
伸手轻轻拂过林有容垂在脸侧的一缕发丝:“你把这个真实事件和歌词联系起来看,肯定就能理解了。”
“是吗?”
林有容微微歪着头,两道秀眉轻轻蹙起。
灵动的双眸里仿佛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透着疑惑与思考。
过了片刻,她抬起眼眸,与余欢的视线交汇,展颜一笑说:“《如愿》是献给我们父母那一辈的歌,《归途有风》则是在外游子于动荡不安之中对家与国的思念——亲爱的,你可真厉害!不愧是你!”
余欢听到后面,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不愧是你?
纯爱战士又学他说话?
笑过之后,他缓了缓情绪,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以流行唱法来演绎红歌,这就像是在走一条充满挑战的平衡木,既要阳春白雪登得上大雅之堂,又要下里巴人接地气,这里面的难度可不小,老婆你得好好琢磨琢磨。”
“嗯!”林有容点头如捣蒜。
余欢此时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小腹那里隐隐约约的不断积攒。
他正欲转身迈开步子,去厕所释放一下,可是念头一转,他又觉得现在应该把话讲明白,让林有容少走些弯路。
至少《如愿》这首歌,如果能够尽善尽美的话,那是最好。
余欢略一思索,简明扼要地说:“老婆,这里面的主打歌曲是《如愿》,我打算用那种大制作、大手笔的弦乐来给它伴奏。你可以仔细去品一下旋律,不是一下子就能直接抓耳的编配,而是娓娓道来,层层递进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