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家在长安有房子,这起码都是个中产了。
此人的家财几乎全用来与友人聚会饮酒了,一直花一直有,可真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媳妇孩子都不管,天天就是寻摸着哪有酒场,老酒鬼一个。
此时焦遂正抓着自己的一小撮胡须,给怀里的美侍挠痒痒,惹得那位美人花枝乱颤,咯咯笑个不停。
一旁的李适之更特么绝,将一壶梨花春递给焦遂怀中的美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只见那名美侍忽的一个仰身,高举酒壶,酒液悠然倾泻,落入美人樱口、唇边,溅起的酒花又瞬时向下流淌,犹如溪水穿行山间......
而焦遂哈哈一笑,直接将头埋入美人儿胸间,吸吮着滑落的酒水。
这几个老不正经的,真是辣眼睛啊......李琩心情愉悦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幕,只觉人生若日日如此,倒也逍遥快活。
这时候,李适之注意到李琩的目光,他察觉到,李琩的眼神有些奇怪,眼皮抖动的那几下,似乎是在招呼自己过去。
于是他带着疑惑,提了一壶酒,起身笑呵呵的朝着李琩走来。
“隋王今日聪明了,躲酒半夜,如今被老夫盯上,怕不是今晚又得被人抬回去。”
我可没有你会躲酒......李琩微笑起身,他自从得到云娘的指点之后,今晚特意盯着李适之,宴会到现在一个多时辰,这老小子最多只喝了一壶半,劝了别人不知道多少。
什么酒中八仙?伱这明明是躲酒道人。
李琩将一旁的侍女打发走,请李适之坐下后,笑道:
“今夜共赴太湖精之宴,本不应该谈论别事,未免扫兴,但我还是想给李宪台提个醒。”
李适之闻言一愣,抚须笑道:
“没有什么不能谈的,隋王如今还未适应,其实我们这些人醉酒之后,往往高谈阔论,什么都敢说,因为大家谁也不会外泄。”
你不知道吧,你堂兄汝阳王喝多的时候,还提起过杨太真那档子事呢。
李琩自然不知道李适之眼下的心语,闻言点了点头,凑过去小声道:
“王琚的案子,别查了。”
李适之一愣,顿时酒醒一半,或者说,收起了不羁的姿态。
他一脸疑惑的将酒壶放下,皱眉看着李琩。
他在思考,思考李琩这句话,是故意惊吓他,好引出接下来的内容,还是开门见山。
毕竟他不了解李琩,也不能以宁王府那几位的性格套用在李琩身上,毕竟成长经历不一样,那么人的性情,会差别巨大。
终究是从三品的御史台老大,李适之很快便反应过来,为什么张旭今天给他的请帖当中,请他务必赴邀。
今晚来了之后,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江南来的梨花春,肯定也配不上务必二字。
他下意识的看向远处正在与王维兄弟斗酒的汝阳王,随后便转回到李琩脸上。
而李琩这时候,也朝着他微笑点头。
李适之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小声道:
“隋王收到了什么风声?今晚夜宴,是你在背后张罗的?为的就是见我?”
老谋深算啊,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工于心计?朝堂上的李适之和宴会中的李适之,这是两个人。
一个人戴着两张面具,真正的李适之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琩点头道:“王琚的死,大理寺心知肚明,圣人恐怕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圣人不愿揭开,哥奴在故意等你上钩。”
听到“不愿揭开”四字,李适之就已经反应过来了,王琚身上肯定是有什么不能捅出来的秘密,所以一部尚书死的如此蹊跷,圣人竟然毫无反应。
“这件案子终须有个定论,”李适之皱眉道:
“中书门下着御史台重查,我避不开啊,也许你还不知道,御史台有几个人,是哥奴的耳目。”
“查账!不要查人,避重就轻,”李琩直接道:
“眼下王琚并没有定罪,你便以死者为大的理由,查他户部的帐,不要动他的家眷,更不要去查抄人家的家宅。”
李适之顿时醒悟过来,日间御史中丞张利贞,便请示重新搜查王琚家宅,但李适之没有同意。
毕竟王琚是天子元从,与圣人除了尊卑之外,还有一层私人感情,像这样的人物,你得顾忌着点。
因为圣人一定是“重感情”的,谁知道你查抄之后,圣人会不会责怪你惊扰人家的家眷?
历来只要不是谋逆造反,是不会动人家的家人的。
“明白了......”
李适之心中有数了,好你个张利贞,看不出呀看不出,你特么也是哥奴的狗?
他一直防着御史台下的卢鉉和罗希奭,没想到还有一个。
他没有追问李琩,王琚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好奇心是很可怕的。
有些事情可以好奇,有些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李琩也在等,等对方会不会开口问他,很显然,李适之如他想象之中一样,外宽内深。
不要小看从三品,在大唐,三品就是宰相级别了,你到了这个品级的时候,就等于在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