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当中的事情,其实是非常容易外泄的,不要觉得这里面都是秘密,外面人不会知道。
在皇城之中任职的人是非常多的,先不说专门伺候皇帝的宦官、宫女、奴婢,也不说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单单北门四军,就是一个外传消息的大喇叭。
左右羽林各四千人,总兵力八千,左右龙武各五千人,总兵力一万。
四大禁军的这一万八千人,几乎全部出自于官宦世家,他们在宫里的所见所闻,不会告诉别人,但会告诉家里人。
所以李隆基每天晚上在太真观幽会的事情,一开始只限于贵族阶层知道,慢慢的一年过去了,长安城里的寻常百姓也知道了。
虽然说贵族家庭一般对子弟的教导都非常严格,但谁家还没个嘴巴不把门的大舌头呢?
李隆基当然也清楚,自己干的这件事舆论太大,一旦在寻常百姓之间口口相传,史书上绝对跑不了,今后的民间野史只怕也会添油加醋的过度渲染。
所以他非常着急,想要将这件事从暗处转向明处,早早摆平寿王,堵住那帮好事者的嘴。
所以李宪的这个法子,一开始,他非常愤怒,恨不得直接将寿王用鞭子抽死,但每每想到杨玉环带给他的温存,他便将愤怒压制了下来。
他的儿子很多,他真正喜爱的,首当其冲就是早夭的夏悼王李一,那是他和武惠妃的第一個儿子。
接下来的便是寿王了,当年的宠冠诸子成了诸子中最大的笑柄,当李隆基开始厌恶寿王的时候,那么从前的那点父子之情,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荡然无存。
延英殿。
李琩就跪在殿内,头额点地一声不吭,而宁王已经被李隆基给打发走了。
因为接下来的这场父子之间的对话,李隆基不会让别人知道。
“懦弱,无能,你有哪点像朕?”
李隆基双目伶俐,语气冷冽道:“朕当初就不该将你寄养在宁王膝下,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李隆基有个基因特点,额头发际线两侧,有两个旋,头顶一个旋,脖子上的头发两侧也有两个旋,五个旋被道士说成是五龙髻,乃兴世之人君。
李一生下来,也是五个旋,李琩不太行,四个半,其中一个似旋非旋,其余诸子都没有这个血脉特点,所以一直以来都说,李一和李琩最像李隆基。
实际情况是什么呢?是因为他们仨都带着李家和武家的血统,有同样的基因传承,所以才这么相似。
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叱骂儿子不像自己,李琩听在耳中,心知那件事成了一半,另一半就看他与李隆基接下来的过招了。
“父皇乃天下万民之君,圣人之姿,英明神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儿臣不过一愚钝之人,自是不类父皇万一。”
李隆基狠狠瞪了李琩一眼,沉声道:
“听说昨晚太子送给你一个舞伎?身为朕的儿子,不懂洁身自好,那些苟存民间的贱伎,你也看得上?”
我看不上!但是我看上的,你也看上了,实在是没招啊,李琩故意低声道:
“阿兄所赐,不敢推辞,何况那名叫云娘的舞伎,虽出身勾栏,然冰清未染.......”
“混账!”
李隆基怒斥一声,看向高力士,嘲笑道:
“瞧见没?他就这点出息。”
高力士赶忙赔笑:
“好女色,人之常情,寿王并无不妥,如今身边只有杨氏一位媵女服侍,确实单薄了些,圣人不如,赏赐几名美婢,以供寿王起居。”
“呵呵.......”李隆基冷笑道:“朕没有什么能够赏赐他的。”
自从武惠妃去世之后,李隆基的后宫就乱了套,人人开始争宠,而内心寂寞的李隆基,也试着希望能找到感情上的寄托来填补内心深处的空白。
但可惜,他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谁也无法代替武惠妃。
就连每晚由谁侍寝,他都发愁,于是想出一些荒唐的办法,比如每一位嫔妃头顶插一朵鲜花,他来放飞蝴蝶,蝴蝶落在谁的头顶,他就宠幸谁,再比如,妃子们之间赌钱,谁赢的最多,谁来侍寝。
乱花渐欲迷人眼,多情和专情终究是反义词,武惠妃死后,他是玩的越来越花了。
高力士上前,来到李琩身边弯下腰,小声道:
“十八郎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晌午的时候,圣人便在此与宁王商议过,要寻一良家子,予伱配婚,你可有中意的?”
良家子,也叫好人家,
每个人眼中的好人家,是不一样的,主要在门当户对四个字,李隆基眼中的良家,自然档次更高。
正所谓,自隋唐而上,官有薄状,家有谱系,官之选举,必由于薄状,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
那么能被皇室看上的家族,目下而言,除了禁婚七家之外,首推琅琊王、京兆韦、弘农杨、河东裴、南阳张、清河张、彭城刘、渤海高、河东薛、京兆杜、河东柳、太原郭、天水赵.......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活跃在长安和洛阳周边的两京走廊贵族集团。
“孩儿有中意的。”
李琩心里感谢高力士八辈祖宗,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