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到了胡家。
胡雨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恨意。
只是之前胡阳回来的路上又打了招呼,她不敢再多嘴。
从閰王殿滚了一圈回来的婷婷倒是看得很开了。
谁都不容易。
她也体谅了老妈的乱发脾气。
谁让自己是她的闺女。
只是,今天之后,她的人生她做主。
婷婷昨天听了田冬梅的事,也看了她活得那么自在,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有手有脚好歹还有点文化,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往河里跑?
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遇见鬼了。
不,自己是个胆小鬼。
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吗?
她要像田冬梅一样坚强的活着。
至于妈妈,对不住了,她说自己不孝就不孝吧。
自己三十多岁了,到底还是没有活成她想要的模样。
那就为自己活,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走了走了,去殡仪馆。”
那边胡阳在招呼家人,晚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在安排车子的时候,胡家亲戚都看见婷婷上了一辆小轿车。
胡阳是请了一个两个面包车挤着坐过去的。
没想到婷婷有小轿 车,好像还有一个年轻人在开车。
“那是不是婷婷的男朋友?”
七大姑八大姨就羡慕了。
朝着胡雨道:“还是你能干,一个女儿培养得这么好,出国挣了大钱,找个女婿也有钱……”
女婿?
胡雨一愣。
顺着她们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她不想解释。
因为七大姑八大姨之前就拐着弯的问婷婷找的女婿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还问她孩子有多大了。
胡雨红着脸说国外都流行晚婚。
很狼狈的掩饰了过去。
现在看大家都投以羡慕的眼光,胡雨尽管知道那是黄维新的员工却默认。
且充当一下吧,也好过被他们问。
殡仪馆里,婷婷是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外婆。
忘忆中的她也是很严厉很能干的一个女人。
那时候自己只有五六岁吧,听她一边骂着舅舅一边在厨房里忙。
小小年纪的她是很害怕这么一个凶外婆的,就像小红帽里的狼外婆一样。
外婆对她也说不上喜欢或亲热。
更不像老妈骂自己的那样是外婆将自己拉扯长大的……
这一切都成了回忆了。
脑子里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外婆,眼前的却是干瘦的一个小老太太。
脸上皮包骨,紧紧的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最后的仪式完成后,推了进去。
再出来,就是一捧灰。
胡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婷婷默默的流着泪,扶着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人一辈子,图个啥呢?
就像外婆这么厉害的人,最后变成一捧灰。
金银钱财,功名利禄,她又未曾带走一丝一毫。
最后,胡阳捧着骨灰盒出来。
“走吧,送咱妈去入土为安。”
其实之前都想过直接送回老家去土葬的。
结果老家的亲戚和村里没谈好价格,葬一个坟要上交三千块钱不说,村上还要收两千的土地占用费。
胡阳两口子原本就倒霉,一个下岗一个工资低,再加上儿媳工作也没了,一家子日子过得很是拘谨。
老太太病重治院用了不少的钱。
胡雨回来后出了一大半。
但是,现在又让拿五千出来确实很困难了。
所以最后才决定火化,然后去公墓花了六百块钱买了一个墓地。
婷婷全程陪同,该跪 的时候跪 ,该哭的时候哭。
她其实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她的眼泪不是为外婆而流。
只是感觉到人类的渺小而哭。
哭人类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阻止。
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变成了一抔黄土。
“好了,走了,回家。”
按照风俗,老人入土为安后要大宴宾客,请他们吃一顿表示感谢。
“大老表,多谢多谢。”
“三姑爷,您老有心了,您还来送我娘最后一程”
……
胡阳端着酒杯带着孙子,一桌桌的敬酒。
婷婷看着这画风就觉得很诡异。
她看到的不是什么丧仪的场景,而是一个欢喜的聚会。
宾客主人脸上都没有伤心,高高兴兴的举杯同饮。
仔细听听,饭桌上的人们谈论的是哪家厂子倒了,谁谁谁下岗了,谁家又要娶媳妇谁家添孙孙……
果然是有死有人生,生生死死循环往复,除了你的亲人外谁又在乎?
酒足饭饱的一个狂欢后,胡阳醉薰薰的送完一拨又一拔的客。
最后,都送完了。
胡阳胡雨坐上了小王开的车。
“哎,客走主人安,总算了了一桩事儿。”
这声叹息听进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