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又挑了几十斤去隔队的打米。
叶佳荣也跟着去了。
这是老式的履带式的打米机,烧的还是柴油。
“叶大爷这是要吃新米了哇。”吕政一边可劲儿搅动机器打燃火一边和老爷子闲聊。
“是呢,谷子晒干了就吃新米了,家里没粮呢,全靠买来吃,稀饭里的米都能数得清颗数了。”
叶佳荣觉得老爷子惯会在人前装穷。
事实上吧,叶家穷是穷也没有到揭不开锅的时候。
米和糠从机器里出来,老爷子伸手接了点在手掌上看了看。
“这谷子晒得干,又没回过潮,米可能有点碎噢。”
“不要紧,自己吃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
“是碎了点,不过煮稀饭香。”
“新米煮稀饭都香。”
叶佳荣也学了去抓点出来看,这才知道米碎是什么概念。
原本一粒米一粒米是整个儿的。
但是这个一粒米能碎成两三截,几乎很少看见有整个儿的米粒。
叶佳荣严重怀疑是机器质量问题。
“共有七十斤。”吕政道:“五毛钱。”
“好,多谢了。”
“叶大爷客气。”
老爷子连着米和糠一起挑了回来。
在关家抬出风车将米风了出来。
“叶大爷,这米好碎啊。”
“没回过潮就是这样,新米熬稀饭香。”
于是,这一个晚上,叶佳荣就吃到了新米稀饭。
端着碗先闻上一闻,当香味能渗透五脏六肺。
叶佳荣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多年以后想要吃这种带着米香味的稀饭都是奢侈呢。
杨智去帮人打谷子了,在叶家关于他的话题可不少。
“杨大哥走了几天了?”
“八天。”
“我们杀了两只鸭子了。”
“我想吃鱼了。”四妹想念的不是杨智而是他捉的鱼。
“回头去田里捉几条回来。”
“水深,咱们是奈何不了的,要是爹在家就好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不禁念。
这天晚上久不见人的老爹还真的回来了。
天快黑的时候村里的狗叫得欢,然后瘦小的人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你怎么回来了?”老爷子都有点奇怪。
“我寻思 着家里该打谷子了,回来帮帮忙。”
“哪用得上你,早打完了,今年有小智。”老爷子问:“秀兰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脚肿得厉害,确定是两个了。”这是老姨摸出来的:“她说发动了一定要去医院,这可不是小事。”
“是啊,去医院。”想到这里老爷子连忙去取了钱过来:“谷子卖了一百多,大妹说送几个小的去上学,我寻思着这学也是该上,不管读多读少总是要读一点。”
“好。”接过老爷子的钱:“爹,让您费心了,既然谷子打完了我就早,总不好让好一个人在那边。”
“好。”老爷子也不留。
怕被有心人惦记上,趁夜离开是最好的。
“等等,爹。”叶佳荣喊住了他:“杨智逮了几只野鸭,你多等一下,杀两只带过去给娘补补。”
“大妹越发懂事了。”
“杨智?”
“是呢,全靠了小智,这些日子都是小智在家里帮衬,日子还好过了不少,你不用担心家里了。”
还说什么呢。
赶紧的烧水杀鸭吧。
叶佳荣将那唯一的一只板鸭也取下来了。
这一直是为爹娘备着的,她时常在想在不回来就直接吃了,重新做也是一样的。
“这鸭子不像野鸭。”
“这鸭子啊,是小智讨回来的赔偿……”一边打理两只鸭子一边给儿子说着最近家里的事。
“想不到我不在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听起来既酸楚又欣慰:“杨智那孩子倒是个好的。”
“是个不错的,对大妹也好。”老爷子道:“天天干活晚上去照黄鳝,卖了的钱也给大妹管。”
“大妹……”老爹就看过了。
叶佳荣老脸一红。
反正就这样了。
“好,好,好,我会好好给你娘讲。”倒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心质不坏,只要自己的女儿能拿捏得住他就不赖。
老爹带走了两只鸭子,内脏什么炒出来当夜宵了。
最近杨家的生活过得不错啊,半夜三更还能炒得这么香。
八月三十日,村里的几个小孩子去上学了。
叶佳荣也揪了几个小的去学校。
“九岁了读一年级……”晏老师心里抽了抽,这儿可没有开这个先例了。
“老师,家里穷没法读书,现在来学几个字但是您放心,保证不让拖班里的后腿。”叶佳荣算是体会了一把当家长的那颗玻璃心。
在老师面前陪着小心,特惨。
最后三妹读了二年级,四妹五妹成了同学,小六运气好,三岁的年龄就上了幼儿园。
也只有她是在合适的年龄干着合适的事了。
一个孩子十二元钱的学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