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云漓去警察局做完笔录,又忙着联系律师,到医院就晚了一些。
病房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开朗的说笑声。
“哟,怎么几天不见,进医院了?你这胳膊还能签文件不能?可别耽误了咱那大生意。”
然后是段清叙冷质的音色:“你用左手签字?”
云漓拎着饭盒走进门,见到一个穿潮T的年轻男人,正饶有兴致地端详床头的药瓶。
他跟段清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长得浓眉大眼,头发用发胶抹得很有型。
见云漓进来,年轻男人先愣住了,拍了拍段清叙没伤的那条手臂:“这是你哪位?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他还在琢磨,云漓已经认出了他。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相多让她印象深刻,而是能出现在段清叙身边,还这么熟络跳脱的人,实在不多。
她弯了弯唇:“祁学长。”
祁阳跟段清叙是同班同学,上高中那会,他们见过几次。
祁阳微眯起眼,一个穿校服梳妹妹头的印象,渐渐跟眼前的云漓重叠。
他恍然大悟,生出女大十八变的感慨:“原来是你啊。小时候就好看,大了出落得更漂亮了。”
一听这话,云漓知道祁阳肯定也低估了她的年纪。
她转移话题:“我带了饭过来,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不用,我不跟他抢病号餐。”祁阳麻利地从床上站起来,“本来早上要开会,谁知道他突然进医院了,我就来看一眼。”
“既然你人在这,我就跟你直说。”
段清叙拿起床边的平板:“这份市场研究分析不到位,公司调查也有疏漏,问题我标出来了,你们还有三天时间。”
祁阳挠了挠头发:“这么严格?我看着还行啊。”
但等他把平板接过去翻了几下,也就没了刚才的底气。
“可以啊老段,眼力越来越厉害了。行,我回去亲自盯着他们改。”
两人说话的时候,云漓把带来的饭盒打开,放在床边桌上。
一道黄焖牛腩,一道荷塘月色小炒,还有一盅竹荪花参汤,连白米饭都香气四溢。
祁阳好久没吃过热腾腾的家常菜,忽然后悔刚才拒绝得太快,他也想蹭一筷子。
不过云漓只带了一副碗筷。
她把餐具架在碗沿上,瞟了一眼床头的平板,问段清叙:“江辰来过?”
“嗯。”段清叙从床上坐起。
云漓顺手往他身后塞了个腰枕:“医生不是说了,让你休息几天,工作先放一放。”
“也没多耗神,就看了半小时。”段清叙说。
祁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段清叙现在的语气比起刚才对他,简直天壤之别。
他看回云漓,玩味地挠了挠下巴:“原来你就是他老婆。”
云漓想起来,结婚的时候,段清叙只请了几个长辈,朋友那桌压根就没设。
段清叙这人冷淡疏离,没什么朋友。
难怪祁阳不知道。
她弯了弯唇,看向段清叙:“你还没说?”
“嗯。”
“那我现在说?”
“……嗯。”
云漓于是跟祁阳解释:“其实我们已经离了。当初结婚,也只是怕他爷爷走得不安心。”
祁阳沉默几秒,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明明还戴着……”
他下意识指了指病床上的段清叙,这才发现段清叙手上缠着绷带,表跟婚戒都摘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此前的丝毫端倪。
“戴着什么?”云漓随口追问。
“没什么。”见段清叙沉默不语,祁阳也只得噤了声。
吃顿午饭的功夫,安茜和周荟也过来了。
周荟午休短,一身套装加高跟鞋,急急忙忙跑进病房,先抓着云漓一顿打量。
“你没事吧?疼不疼?那混蛋抓到了吗?”
周荟平常是个软妹,冷不丁听到她爆粗口,连安茜都吓一跳。
云漓摸摸周荟的后背:“他跑不掉。我没事,段清叙替我挡下来了。”
周荟看向病床上的段清叙,认认真真道:“对不起哦。”
对不起之前说你没有情调。跟救命的恩情相比,情调也太微不足道了。
段清叙自然不知道这句没头没尾的道歉是什么意思,他偏过头:“怎么了?”
周荟没法解释,目光下一秒就移到还没吃完的饭菜上:“好香!一闻就是漓漓的手艺!”
安茜吸了吸鼻子:“午餐吃的垃圾外卖,我感觉我又饿了。”
她仔细端详了一圈桌上的菜,忽然道:“这个牛腩!做起来费劲死了!前一晚就得开始准备。”
她拉过云漓:“你昨晚几点回去的,还有功夫做这个?你手不疼吗?”
云漓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祁阳站在一旁,脸上挺欣慰,对段清叙说:“你老婆人缘好,你看这么多人都来看你。”
段清叙没接话,侧颜轮廓柔和,唇畔似浮起一丝笑。
祁阳忽然想起云漓刚才的话,改口道:“不对,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