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因腾地坐直了身体,揉了揉鼻子翻身下了床坐到了书桌前,把信纸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出来,写过的信纸与没有写过的一起散在桌面上,棉因拿起羽毛笔,开始冥思苦想。
和格里菲斯说的话里没有半句谎言,她的确写了好几份道歉信,也都是按照格里菲斯说的那样,写了800字,写了600字,还把朋友们的建议都融入了道歉信中。
可……
“怎么总觉得不够真诚呢?”棉因仰头靠在同样画了向日葵图案的木头靠背椅上,把写过的道歉信高高举起,透过黄澄澄的台灯灯光把道歉信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
牛皮纸制作的信纸有股干燥的味道。
捻在手上的时候,手指会觉得很舒服。
墨水也不会在牛皮纸上跳舞。
信纸是从一张很大的牛皮纸上裁下来的,格里菲斯的手虽然很大,但也很巧,裁的很工整,每一张大小都是一样的,这时认真打量了才发现,原来格里菲斯还在信纸的角落画了一朵向日葵。
向日葵上画了个暖洋洋的笑脸。
狼爪子也可以画画吗?
那样毛绒绒的狼爪子。
她伸手拿起其他信纸,看到有的信纸被画上了一束向日葵,有的信纸是一株向日葵,有的只有向日葵笑脸而没有叶片,每一朵都画的栩栩如生。
棉因:而我,我是一朵失去灵魂的向日葵。
她穿越前是高中生,而且是理科生,偏偏还是文学素养最差的那一波,作文只会写板板正正的光伟正故事,叙事文就正儿八经讲事情,写的最好的是议论文。
真情实感地写一封道歉信信,难度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山那么高,而是和珠穆朗玛峰一样高。
棉因咬着笔头在纸上笑脸盈盈的向日葵旁边加上了一个委屈哭哭的向日葵。
蓝皮书没有脚,一蹦一蹦地跳上了棉因的膝盖,又跳上了课桌,弯下了书脊去看棉因写的那些道歉信,摇了摇头,然后提议道:“不如,直接在上面写:‘对不起’吧?”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敷衍了……”
“棉因小朋友,你已经很努力了。”
“道歉需要的是行动。”蓝皮书像个深沉的老人般说道,“我想小朋友你心里其实也知道的很清楚吧?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主动道歉的怪物已经很有勇气了,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奥特塞特的学生会为了道歉而专门写一封道歉信了。”
“窗户外面有人来了,我先躲一躲。”
蓝皮书也不等棉因回话,便主动打开了抽屉,钻了进去。
有人来了?在疑问刚刚从脑海中冒出的这一刻,与此同时,月牙儿圆窗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棉因没有准备,被冷风吹的打了个激灵——
“佩林老师?阿嚏!”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喷嚏?
不得了了。
黄色的小鹦鹉咕噜噜变成人,将棉因扑倒在了地上,生气地把人牢牢禁锢住,瓮声瓮气:“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月色与暖色灯光交错落在他们的身上,在棉因的脸上,房间的角落,木质的地面上依次投下一片重叠的影子。
黄水晶般的佩林老师的眼睛,在光与暗重叠之间仿佛也在折射着相似的亮光。
眼神中有着奇怪的色彩。
“现在是,十一点半?”棉·愁得失去灵魂·时间错乱·打完喷嚏头脑发昏·因懵懵懂懂地抬起眼,黑色的夜幕盛下流光溢彩的金芒,无知觉地呢喃道:“什么时间……”
在抽屉里老老实实待着的蓝皮书小心拉开了一条缝隙,悄悄翻开了一页,墨色的痕迹渐渐显露,[现在太晚了——]为了给棉因暗示,祂努力极了。
但棉因此时完全无法接收蓝皮书的信息。
……
完全,无法,思考了。
不太对劲。
“是什么时间呢……”
“!”佩林老师生气地把没有了灵魂的棉因提溜上了床。
“睡觉!不许熬夜!”
“再熬就要变成卡尔卡利校长那种笨蛋了!!”
“想事情都想不全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