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紧,有些不像风吹,也不像小动物活动的声响从不远处的密林里传出。胡伦立刻抽出砍刀,抓住女孩胳膊,拉她到马车和自己身体之间。
“是,是神明听见我——”
“别出声。”胡伦压住声音说。
密林里的动静时左时右,可以确定一定不止一只生物。
胡伦细细听下来,声音是有意识的在降低,踩在草垛上要发出的响动居然是在极缓慢的传来。
“有人盯上来了,你躲到车底下,我叫你,再出来。”胡伦从还没点上的火堆中取出支较粗的柴棍交给女孩,女孩很听话的躲了下去。
两、三,不对,四个。声响一处压着一处,胡伦判断出人数,握紧了砍刀,现在唯一需要祈祷的,便是这群还没跳出来的强盗,只有刀枪棍棒了。
“哈!”
背后林子里一声大吼,两个灰头土脸的破布衣匪徒持着大砍刀冲出来。
跑的快的家伙举刀砍下,胡伦后退三步躲开,那家伙便踉跄着,一个不稳翻倒在地上。
后面的刀紧接着砍来,胡伦甩手一刀与之碰撞,那匪徒竟被铁器碰撞的震荡感震得后退,一脚踹上不能再起。
抬腿踢中那摔倒的匪徒的腹部,回身一刀正好挡住另外冲出来的两把斧子。只是侧身向前冲去,便将一人撞倒在树旁。抬手击中挥来砍刀的手肘,用痛感使对手缴械,朝其腹部接上一膝,四个人也算全都不能起来再战了。
其中三人识相的开始求饶起来,而另一人还痛着,连翻身都算难上加难。胡伦扫视一眼,两个面黄肌瘦像几日没吃饭的瘦骨犬,一个刚刚一躲就摔像转到最后关头的陀螺,一个衣衫褴褛只像挂上了两三张破布,这样的家伙们,根本不是职业盗匪,只是走投无路的饿疯了的流民罢了。
胡伦握紧砍刀,面朝着四人,一步一步退到马车旁,打开装着干粮的袋子,取出了一些,再一寸一寸向前靠去。走到了四人面前,缓慢蹲下。
“拿着,别再这样。”
四人急忙接过,发疯似抢着塞进嘴里,对着胡伦磕起头。
“行了行了!”胡伦大声呵斥住,“这里还有些吃的,你们好自为之,去找个地方,安顿自己。”
“老爷!我,我们,我们……”
“剩下的,你们想办法吧,现在,赶紧走。”
胡伦拿着砍刀,向道路的另一端指去。四人见胡伦不愿再交谈,只好拿上干粮,几步回头拜一拜地离开。直到四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胡伦才蹲下,对女孩说:“出来吧,行了。”
女孩扶着马车爬出来,呆呆得看着胡伦。
“看我干嘛?”
“胡伦先生,很厉害。”
“你也不看看那几个人都饿成什么样了,能打得过我?哈哈。”胡伦将砍刀插在马车木板上。
“现在,好多人都挨饿。”
“谁不是,都是托了皇帝陛下和教皇大人的福哦~”
“胡伦先生,是教徒吗?”
“你看我说的话,觉得我对五合罗教有什么好感吗?”
女孩连连摇头,走到胡伦身前。
“胡伦先生比我们家乡的红衣服大叔叔更像个信徒。”
“哈哈哈哈,得了,说的我想笑。”胡伦甚至觉得信徒这一称呼有些耻辱感,“要说信徒,我倒一定是骂教廷的信徒。”
“胡伦先生,不害怕天上的神明吗?”
“更糟的日子不是没有过,再怎样惩罚,又能到哪个程度?行了,想神想鬼,不如想想下一顿。”
“下一顿。”女孩盯着胡伦说,“胡伦先生,刚刚好像……”
“我有办法的,等会儿就好。”
胡伦不慌不忙地点上火堆,抱在二人身上的黑暗,终于逃到光亮之外。胡伦一屁股坐下,用力伸了一个超大的懒腰,使劲呼出一口超长的气,才舒坦了些。
“在离开村子之前,很少坐到这么夜里。”女孩缓缓坐下,伸出手烤火。
“不是经常看星星吗?”胡伦脑袋靠在马车木轮上,一边聊着一边试图让自己身体更放松些。
“看星星过了一小会儿,妈妈就叫我睡觉了。”女孩的眼里倒映有星星,闪烁着,在眨眼之间,忽隐忽现,“他们会在星星上吗?”
“嗯,呃?”胡伦听着,突然睁大了眼。
“神明是在天上,那他们会住在星星上面吗?爸爸妈妈,也会在星星上面吗?”
冷风在道路上吹起,无情地侵袭胡伦每一处皮肉,乃至内脏内心。
“他们,可还没有到去天上的程度吧。”
胡伦明明是心虚的,却又像能亲眼见到女孩的父母一样,理直气壮地说。
“胡伦先生,他们能去星星上吗?”女孩并不理睬胡伦的话,自顾自的问。
能吗?胡伦也突然地进入了问题里,能的话,妈妈是不是也……总归是能的吧,不说神明的认可,也不说什么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身躯埋葬,终有一天会和土地融为一体,成为无数尘埃的一颗,或许星星就是那样的尘埃组成的呢?或许星星就是那样的尘埃呢?
“总归是能的吧。”胡伦看着遍布星星的天空,轻声说。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