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墨般浓稠地浸染了整个流沙镇,唯有几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勉强撑起一小片光亮。孩子守在父亲床边,眼睛一眨不眨,满脸焦急与期待。当男人的眼皮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时,孩子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眶里还噙着未干的泪花,却已迫不及待地转身冲出门去,边跑边呼喊:“叔叔!叔叔!我爹醒啦!”
王羿听闻,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掠至屋内。男人刚清醒,眼神尚有几分迷茫,看清眼前之人后,挣扎着想坐起身行礼,王羿抬手示意他莫动,轻声问道:“老哥,你且安心躺着,今日这遭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劳烦你细细说来。”
男人靠在床头,喘了几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前天,我想着上山打点猎物,换些银钱好给孩子补补身子。在山上忙活了大半日,收获也算不错,满心欢喜地下山。谁成想,半道上瞧见个神秘兮兮的主儿,裹着一身黑袍,身形高大挺拔,面庞却藏在阴影里头,瞧不真切。他正递给一个游方郎中啥物件,那东西乌漆抹黑的,散发着一股子邪性味儿。”
男人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接着说:“我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他们瞅见,想悄悄绕过去。哪晓得不小心踩断了根枯枝,‘咔嚓’一声,在那寂静山林里跟响雷似的。那神秘人耳朵尖得很,瞬间转头盯住我,我腿都软了,撒腿就跑。可哪能跑得过人家,没几步就被追上。他二话不说,掏出个瓶子就往我嘴里灌,那药剂苦得要命,还透着股腥气,直呛嗓子眼。”
“灌完后,我瘫倒在地,就听见那郎中小声问为啥不直接杀了我了事。那神秘人森冷一笑,说‘杀了他?太便宜了,我要让这全镇人都化作血池养分,供我驱使,谁也别想逃’。那郎中听了,脸色煞白,也没再多言语。我之后就迷迷糊糊,直到今日这一遭,差点就把命丢了,要不是恩人您出手,我这一家子可就完咯……”男人说着,眼眶泛红,攥紧了孩子的小手。
王羿听完,拳头紧握,骨节泛白,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老哥放心,既已知是歹人蓄意谋害,我定不会坐视不管,拼了这身修为,也要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碎尸万段,还流沙镇一个太平!”言罢,他周身灵力涌动,似汹涌暗流,蓄势待发,转身大步迈入沉沉夜色,向着那罪恶源头寻去。
王羿脚步匆匆刚踏出镇口,夜色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落入他的眼帘。只见那人背着药箱,左右张望,神色慌张又透着一股决绝,蹑手蹑脚地朝着镇外那口供众人饮水的井走去。到了井边,他迅速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瓶子,将里头的神秘液体一股脑儿地倒进井中,那液体融入井水,瞬间消散不见,仿佛埋下了一颗罪恶的种子。
王羿见状,怒从心头起,身形一闪,如苍鹰扑兔般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其狠狠按倒在地。那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捉住自己的是个修为高超的修士后,竟张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了啊!”
王羿目光如电,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害这镇上的人?他们与你有何冤仇,要遭此毒手!”
那人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扭曲的恨意,恶狠狠地瞪着王羿吼道:“你知道老婆被抢,孩子被杀是什么滋味吗?我原本也有个美满的家啊,可那些恶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生生毁了我的一切。这世上对这个世界不满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把所有人都杀了,凭什么就我要承受这般痛苦!”
王羿眉头紧皱,怒喝道:“可镇上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与你遭遇的惨事毫无关联,你为何要将毒手伸向他们?”
那人脸上的肌肉剧烈抖动,眼中满是怨毒:“无辜?他们都是帮凶!当初我老婆被抢、孩子被杀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啊!有些人甚至还在那看热闹,嘲笑我,说我活该,说我没本事护不住家人。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近乎癫狂,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却也让王羿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为这人的悲惨遭遇感到同情,又对他滥杀无辜的行为愤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