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缇潘拚命奔跑,赤裸的脚踩在狭窄逼仄的小巷,四周高矮不一的棚子里,投来觊觎的眼神。
“??????!??????!(秃鹫,野狗……)”
他抱住怀里的食物,凶恶地瞪了回去,才有惊无险地回到家里的竹棚。
帕缇潘的家就在河边,每天晚上,能看到河对岸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冲天摇晃,一根根灯柱向四周探索,勉强能给住在这里的人们,些许廉价的安全感。
有时候运气足够好,他还能在河里捡到一些值钱的东西,卖掉后换面包吃。
帕缇潘的父母并不在家,竹席上只伸出一双有些惨白瘦弱的,属于少女的腿。
对于这点,他并不意外。
他的父母不知道正混在哪一家赌场,又或许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烂在垃圾场里。
反正从他记事起,就一直跟姐姐萨莉亚相依为命。
萨莉亚手很巧,能做出优美的莲花盏,就连富商老爷家的女儿,都没有她能干,会用一朵朵金色花朵,层层叠叠串起来,织成精致的花链,专门供给寺庙。
姐姐卖花,帕缇潘就负责给赌场一个叫诗力华的打手跑腿,偶尔也会赚一些外快。
比如偷盗,比如把外国游客领到黑赌场里,领过去一个,诗力华就给他一百泰铢的小费。
这些黑赌场才是芒谷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会让游客先小赚一笔,然后等游客们上头,再鼓动他们继续赌,直到输光身上的钱,也不会放过这些可怜人。
打手们会假装好心,愿意贷款给他们翻本。
这些赌红了眼的人,直到发现自已身无分文,还欠下一屁股高利贷,才会察觉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这时候,金光灿灿的赌场,才会露出狰狞獠牙。
还不上钱,就打电话问家里要,不愿意,就拴在杀牲口的铁钩上,吊起来打。
要是实在榨不出油水,家里也不肯出钱,就会被赌场打包卖掉。
要么送去红灯区卖肉,要么送进园区做非法生意。
要是运气实在不好,恰好碰到某位高官或者是贵人需要器官,自然有专业的医生跟团队接手。
至于会不会因为术后感染死掉?
反正也没人在乎,芒谷最不缺的,就是人。
帕缇潘抱着两人份的食物,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门,哆哆嗦嗦烧起火,才叹了一口气。
生活在芒谷,没人会分辨对错。
他只知道,自已不这么做,挨打的就是自已,饿肚子的就是自已。
帕缇潘狼吞虎咽地打开一份食物,拚命往喉咙里塞,他瘦的惊人,脖子几乎连着皮。
吞东西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只水鸟,嗉囊鼓胀着,咽下食物。
“???????????????????????????????????
(萨莉亚,你今天还不能吃东西吗?)”
帕缇潘嘴边沾着油,小心翼翼看向房间角落:
“??????????????????????????????????????????????????
(如果明天你还不好的话,我们去找阿赞法师看一看吧。)
???????????????????????????10,000??????????????????????????????????????????????????????
(我今天替诗力华赚了一万块,他答应明天也给我饭吃,还有鸡腿。)”
说到这,他舔了舔嘴唇,把另一份食物往前推了推。
房间角落,狭窄的空间里,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身上穿了件素色裙子,赤着脚靠在墙壁上。
少女脚边,放满了已经发霉,甚至是爬满蛆虫的腐烂食物。
火光摇晃下,照出一张无比惊悚的脸。
那绝不是属于花季少女的面容!
瘦骨嶙峋,皮贴着皮,浑身上下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在身后,枯槁的脸上,两颗眼珠转了转——
勉强能算个活人。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我感觉自已跟神的距离又近了一步,潘提帕,我马上,我马上就要去当神的新娘了。”
萨莉亚神情亢奋,不住地喃喃自语:
“法师说得没错,我看到了仙境,那里没有可怕的事情,也不会有饥饿,所有人,所有人脸上都是笑。
那里的水,全部是流淌的牛奶,山川,是芳香四溢的食物,就连喷泉里,流出来的,都是白色的大米……”
她捏着手里大一些的神像,语气甜蜜,满是梦幻。
——萨莉亚七天前,参加大法师举办的圣水会时,大法师亲口告诉姐弟两人,巴扬神看中了她,要选她做第七十三位妻子。
但成婚前,萨莉亚需要保持一颗虔诚的心,完成成婚前的准备仪式。
仪式进行期间,她不能食用凡间的食物,但可以喝一点水。
算算婚期,只剩下两天时间不到。
如果换做以前,帕缇潘或许还对这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