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叫我过去伺候?”苏九扶着扫帚,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
顾砚书现在不是恨死她了吗?怎么还会让她,去书房伺候呢?
院子里,苏九扶着扫帚朝书房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
她摸不清,顾砚书心里在想什么。
“是。”墨离含笑,微微俯身给苏九做了个引路的姿势。
“苏九姑娘,您和我走吧,我送您过去。”
“那这地……”苏九扶着扫帚,小心翼翼看向站在不远处,正沉着脸的墨方,有些不知所措。
她今天一回来,墨方就让她打扫院子。
虽说不是提水、劈柴这样的重活,但墨方还是盯着她,大有一种她必须扫完院子,然后又要马不停蹄的,去做别的活……
“以后只要有世子在,这些活您都可以不用做了,只需专心伺候世子即可。”
墨离主动上前,将苏九手里的扫帚拿下。
苏九就这么迷迷糊糊,跟着墨离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墨大哥,你不讨厌我吗?”
自从昨天顾砚书说了那样一番话,清心阁的人都怕她,都躲得远远的。
墨方倒是不躲她,但是态度却和以前截然相反。
变得十分讨厌她了。
唯独墨离,对她还如从前那般亲近,而且这亲近,还夹杂着几分苏九说不清道不明的……恭敬?
可是,这可能吗?
墨离可是顾砚书身边,最得宠的小厮。
而且,她常听院子里的人说,墨离在外面还带了不少手下,帮着顾砚书一起查案。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墨离都不可能对她恭敬?
她身上也没什么地方,值得让墨离对她恭敬的。
苏九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看向墨离,墨离始终俯着身,语气不远不近。
“苏九姑娘,我不讨厌你。你没做伤害我的事,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反而,苏九是清心阁里唯一的女眷。
她在清心阁这半年,还经常帮院里的男人们,缝过破烂的衣服、纳过鞋垫。
现在墨离住的地方,还有一双崭新的,苏九送给他的鞋垫。
苏九没想到,墨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又想问对方怕不怕她,但墨离这样,显然是不怕她的。
这两天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苏九弯唇,露出一抹笑颜,“墨大哥,我上个月闲着没事,又给大家做了很多鞋垫,我改天给你拿来。”
彼时,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墨离本想说他屋里还有,但见苏九一脸希翼,他微微颔首。
“那就多谢苏九姑娘了。”
墨离一边说,一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更恭敬道。
“世子,苏九姑娘到了。”
墨离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苏九刚刚才散去的紧绷,顷刻间再次席卷而来。
她也学着墨离,给在书房里的男子行礼,“苏九见过世子。”
“进来伺候。”顾砚书端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是。”苏九见墨离没有要进书房的意思,硬着头皮朝里走。
吱呀!
苏九刚走进书房,守在门口的墨离就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更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苏九垂着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顾砚书。
顾砚书没搭理她,她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过去多久,案台前的男子终于抬头,“墨……”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像是突然看到,站在门后的苏九一般。
他噤声,又垂下眼眸吩咐。
“你过来替我磨墨。”
他正忙着手里的案子,以至于一叫苏九进门后,就忘记了苏九这个人。
“是。”苏九虽然低着头,却也大概猜到,顾砚书刚刚是在忙公务。
因为书房里,除了微风吹拂的声音,便只有顾砚书翻看案卷的声音。
她知道,顾砚书对御史台的公务一向上心,有自己的远大抱负。
因为半年前,正值冬日。
她刚到侯府那天,便看到男子急匆匆往外走。
天寒地冻,人人都往屋里挤,希望躲在屋里取暖的时候,男子穿着暗红色锦袍,披着黑色披风,驾马离去。
上京街道上,漫天飞雪,顾砚书骑着马毫不畏惧,逆流而上。
当时,顾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就感叹了一句,说顾砚书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为了仕途,不畏严寒、不惧酷暑。
那时,苏九还不太懂张嬷嬷的意思,直到她在清心阁待了半年,才发现顾砚书比张嬷嬷说得还要努力。
这位侯府世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矜贵男子,无论走到哪里,书都会带到哪里。
笔墨纸砚,更是清心阁唯一一项大的支出。
也正是因为这样,苏九一个月前,才会成功威胁顾砚书。
让男子不得不从了她,留下一条命,继续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
苏九走到案台前,一边研磨一边想着这件事。
顾砚书沾墨写了好几个字,才突然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