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的声音温和无比,与昨晚教训三小只时截然不同。
方宛如听不清楚。
从两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她拼凑出一个消息来。
那就是这家府邸的主子要买丫鬟。
还要七岁以上的。
似乎有赏银,特别多。
怪不得人牙子昨天一早就带着他们赶来长安镇了。
估计昨天没排上,所以今天才来。
“宛如姐姐”
孙来娣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她害怕的拽着方宛如的袖子,眼圈通红的说道。
短短几日。
三人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宛如姐姐,我们还要装傻吗?”孙来娣又问。
“不能装了,再装下去,真要被他卖到窑子里了,今天好好表现吧,不瞒你说,我家就在长安镇,方才看着街上景象,这户人家,离我家不远,只要被买走,我就有机会回家了,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咱们三个争取一起被买走。”
三人蜷缩在一起。
直到日头升到最高,才轮到她们。
下马车的那一刻。
方宛如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这是她家!
所以买丫鬟的主家,是她爹娘!
方宛如的眼泪如洪水般涌出。
她挣脱人牙子的束缚,朝着爹娘的院落跑去,头也不回。
“死丫头,给老子滚回来!”
人牙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方宛如想逃。
便让孙来娣姐妹俩待在马车上,自己跑去追了。
若是在街上,方宛如还真跑不过人牙子。
毕竟一个才八岁,另一个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可这是方府。
方宛如从小长大的家。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
奇怪的是,院子里看不到家丁。
更没有丫鬟。
方宛如抄着小路,一直跑,一直跑。
穿过连廊,拱形门和精美的假山池塘。
终于停在了一处二层庭楼外。
这是爹爹为娘亲特意盖的,一楼是堂屋以及卧房,二楼摆满了娘亲爱看的书本和足足五架七弦琴。
娘亲最爱的便是下雨时,来到二楼,打开雕花木窗,听着雨声,弹着琴,或者看书。
停下脚步的一瞬间。
方宛如被人牙子抓住。
“还想逃?我看你是想死!啪——”
人牙子扬起手臂。
重重打了方宛如一巴掌。
她的右脸通红一片。
五根指印十分明显。
“爹,娘——”
方宛如用尽最大的声音,凄惨一叫。
可庭楼里,安静无比。
没有人。
爹娘不在。
大哥和二哥也不在。
下人更是连鬼影都瞧不见。
不对劲。
以前的院子里,光是洒扫的丫鬟都十来个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不等方宛如想明白。
她就被人牙子扛在肩上,带走了。
回到马车边,前来催促的管事竟然是个生面孔,方宛如心里慌乱无比。
难道爹娘把宅子卖了?
她疯狂猜测着。
“哟,这脸扇成这样,就别送进去了,剩下两个年岁也不对,你走吧。”
管事对着人牙子挥了挥手。
想将他们赶走。
“您给个方便。”
人牙子掏出一粒碎银,放到管事手上。
他讨好的笑了笑。
都午时末了。
这户人家还没瞧中。
万一五十两赏银落到他的头上呢,哎,刚才气急了。
早知道就不打这死丫头的脸了。
人牙子有些后悔。
碎银很小,最多只值一百文。
但对于还未发过月钱的新管事来说。
这笔钱可不少了。
他轻轻咳了一声。
带着人牙子四人朝着后院偏房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
方宛如泪如雨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家人竟然会在下人房中。
“爹,娘,救我——”
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便晕过去了。
人牙子那一巴掌打的实在用力。
加上方宛如看到家人,过于激动。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的如儿啊——”
“女儿——”
“妹妹——”
方家人,一窝蜂的冲到门口。
人牙子吓得拔腿就跑。
连孙来娣姐妹俩都顾不上了。
傍晚。
方家正房主屋的华丽拔步床上,方宛如缓缓醒来。
原先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也变成了昂贵的鲛银纱。
这身里衣。
是娘亲为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
废了半匹布料,才得了这么一件。
一匹价值百两银子。
夏天穿着这身,宛如光着身子。
透气又凉快。
在烛光的照耀下,里衣泛着银光,华贵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