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天巳时,八月十六】
这座登城马道下的仓库,除了少量滚木礌石、硫磺、弓弩箭矢之外,大多是火器,其中石脂和火药尤其多,一堆堆的用竹筒、木桶盛放,尤其那些竹筒,龙凯太熟悉了。但这座仓库总体空间并不大,约十丈见方,物资显然是为城防所需暂时存放在这里的。
但是只凭仓库里这些个东西,显然无法做出什么破坏,即使这些石脂和火药在这里点燃发生爆炸也只可能毁坏仓库,却无法对它上面的登城马道造成坍塌,更不可能损坏城墙——云槿等人清楚地知道这座马道的建材的硬度,那是齐云山岩石打造的。
那如果这座仓库真是云络会的安排,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龙凯心中疑惑,他与云络会交手几次,很清楚他们的脾性,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云槿巡视之后,看着仓室内的物资微微皱眉说道:“敌人很快就会发动进攻,把这些东西统统运到墙头,准备迎敌。这间仓库暂时不要存放东西了。”龙凯心中喊妙,无论云络会想做什么,肯定要用这仓库里的物事引发,将它们清空,其计谋不攻自破。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轰”的一声,连大地都晃了一下,很快大家就发现晃动来自城墙。
百里策首先反应过来:“石砲,敌人用石砲攻城!”
石砲也叫抛石机,可将数百斤的大石抛起来砸向城墙,是一种攻城的利器,看来娄羊王带来的不止是援军,还有这种大型攻城器械。此时刚好是上午巳时。
龙凯他们沿登城马道登上城头,发现城下燕兵动用了十数架石砲对武陵进行轰击。有些砲石砸在城墙上尘烟四起,砖石横飞,龙凯等人不得不低伏躲避那些乱飞的石渣,它们没有方向,而且劲道十足,不逊利箭;有些砲石则直接打到了城门上,砸得城门咣咣作响,门钉崩落,铁门凹陷。
燕兵的石砲连续轰击了近半个时辰,尽管武陵城墙够厚和坚实,虽然外墙面有些地方出现了松塌,可整个武陵城墙岿然不动,但燕然军的攀附攻城还是开始了。
先是一阵强力的抛射箭,意在消灭和威慑城头的武陵守军,“嗡嗡嗡”,密密麻麻的箭矢一阵阵划过城头,躲在女墙后的龙凯怀疑从地上向天空下起了一阵阵箭雨。然后在箭雨的掩护下,燕兵们在护城河上搭上壕桥开始过河。这种濠桥又叫飞桥,制作简单,用两根长圆木,上面叠放着前后两节木板,下面安着两个木轮,使用时将前节放下,搭在护城河对岸,可以让燕兵快速通过护城河。过了护城河的燕兵架设云梯攀城而上,攻城车冲到城门下用撞锤猛烈地撞击城门。
云槿命令龙凯、苏破、百里策各自带领部分人马负责一段城墙。百里月明则带一部弓箭手做后援支持。武陵守军冲着呐喊攻城的燕兵狂乱放箭,箭楼上,垛口处,射下无数箭矢,对攻到城下和云梯上的燕兵用滚木礌石、霹雳弹和烈焰弹招呼。有些士兵直接把石脂倒到云梯或城下燕兵猬集处,然后掷下火把点火。很快有燕兵攀上城头,龙凯、百里策、苏破摔部与他们搏杀在一起,霎时间城上城下一片呐喊冲杀,尘土、火焰、硝烟四起。
城门被石砲轰击,又被攻城车持续的撞击,变得岌岌可危,眼看不能再坚持了。云槿思索片刻后,让百里月明带着弓箭手和自己的亲卫队埋伏到瓮城城墙下,然后下令门后的士兵将顶在门后的杠木撤掉。城门没了门后杠木的支撑,门闩很快被攻城车撞断,在燕兵的推击下“吱呀呀”开了一条大口子,如同饿狼闻到了血腥气,燕兵们嗷嗷地冲进城来。可惜他们冲进的这个城叫瓮城。
瓮城是在城门外口的加筑小城,向城外凸出,高与大城相同,其形如圆似瓮,故称瓮城。瓮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足有百丈方圆,前后是两座箭楼,左右是高墙戌楼,这就是一座防御敌人进攻的缓冲堡垒,也是埋葬敌人的大瓮。进入瓮城的敌人要重新攻击大城的城门,这扇大门比前面瓮城的大门更加牢固,少了攻城车等器械,根本不是一时三刻能攻得下来的。
燕兵是快速冲杀进入瓮城的,后面燕兵源源不断地涌入,前面的无法后退撤出,眨眼的功夫瓮城几乎就被填满了。就在这时瓮城的城头、箭楼上射下无数火箭,落到地面,霎时冒出一层火苗,很快烧到了燕兵身上。原来武陵兵民在瓮城地面上洒了许多石脂,遇火即燃,燕兵一片慌乱,但整个瓮城被燕兵塞得满满的,后方瓮城城门又被来兵堵塞,无处可逃,只能相互踩踏。这时武陵军的箭雨、滚木、礌石又落了下来,随之发生更大的混乱,一片鬼哭狼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瓮城里已经没有了站立的燕兵,浓浓的炙烤人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瓮城,这味道随着风很快就飘出城外,又引发了城外燕兵的一阵恶心和慌乱。
瓮城的战斗终于影响到城外其它攻城的燕兵。龙凯将面前最后一名燕兵伍长砍下城头后,城外燕兵军营中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他们的这一轮进攻被打退了,城上的武陵守军发出一阵欢呼。龙凯抹了一把头上的血珠,对身边的人下令赶紧救治伤员,运送滚木礌石,补修破损的城墙,准备迎接燕兵的下一轮进攻。
铁垣听着面前巴夯和阿里古的汇报,面无表情,听完之后叱令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