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摇了摇头,然后,拿着煤油灯去了她后面的小衣柜里找药。
“你说说你哟,你干点什么好,你爹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从小到大,他是怎么疼你的哟,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你干点什么不好,天天出去打架,是吧?”老王头一边絮叨着,一边拿出碘伏给他认真的给他消毒。
沈濯每次受伤,都会到他这边来,这个老王头,他每次都会这般唠叨他。
以前,他特别特别的讨厌这个老王头,话说,他就是来看病的,他给他上完药就行了呗。
非要管他,不是说他爹辛苦,就是说他娘不容易,反正就是不让他打架,让他学好。
沈濯现在看到老王头依旧戴着老花镜,拿出三七粉,用药棉轻轻在他胳膊上抹匀,还一点一点的给他敷上,又细心的给他包扎上纱布。忽然间,他觉得老王头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老王头包扎过后,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叮嘱, “别碰水,这瓶药,你拿回去自己上。别忘了,上药前先用酒精先消毒,不感染。”他说完这些话,转身把放在一旁的账目本拿了过来,准备记账。
沈濯把药收好,看着老王头头上的白发,原来他重回一世,都看到老王头这么老了。
“王叔,别记账了,我给你钱。”
老王头手中的笔‘嘎达’一下从他手中滑落,老花镜滑落到了鼻梁。然后,只见他干裂厚重的嘴唇,冲着沈濯开始发抖。
沈濯见他嘴唇发抖了半响,却没说出一个字来,他伸手指着老王头,“你你……是不是抽了?我去找人来,你挺着点。”沈濯看到他这个样子,正准备转身去喊人。
却不想老王头竟然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刚刚叫我啥?”
沈濯怔站原地。
“王~叔?”老王头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推了推自己滑到鼻梁骨的老花镜,“你再叫一遍。”
沈濯转过头,“是,我是叫你王叔。这不是按照咱村里的辈分来的,我叫错了?”
“没~没~”只见这老王头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哽咽了一翻,用他那苍老带皮的老手,弯下身慢慢的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笔,“多少年了,这小子他又这样称呼我了。”
老王头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多少年了……”
沈濯见到老王头这个样子,忽然之间,他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他小时候在半人高的墙头上,翻跟头摔下来的情景。那个时候,也是老王头第一个跑过去的,村里人说他是个扫把星,摔死才好。
好像只有老王头拼命的救他,还说:“他是个孩子,就是顽皮了些。”
有次,他跟别的村的小孩打架,把人家后背打出血了,也是老王头给包扎的。他当时很生气的说:“他是坏人,又不是我们村的,你干嘛要给他看病?”
老王头还拿着笔敲他的头,说道:“你这混小子,别乱讲。医者父母心,咱当大夫的就是治病救人。”
他那时候不懂老王头这话,什么意思。反正,他觉得老王头就是不该救治别的村的人,尤其还是跟他打架的。
“老王头,你是个糊涂虫!”或许是从那儿以后,他不在叫他‘王叔’。可即便是这样,他每次受伤,老王头还是像现在这般,帮他上药消毒。
沈濯看到老王头此时的样子,因为自己的一个称呼,就感动成这样。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哪些人是真正需要交的人,哪些人是真的应该一笑而过。
“王叔,我结账,现结。”
“一毛二?”老王头依旧背着身,不看他,可沈濯明显从他苍老的语气中,听出了略带哭腔的颤音。
上次他从老王头这儿帮柳书殷拿药,老王头好像也是记的账,这样想来,肯定不只是一毛二这么便宜。想必,老王头只是算了刚刚包扎的钱。
“把之前的账都清了。”
老王头闻言,直接惊住了,他转过头再次看向沈濯时,老眼并没有昏花。在刚刚几滴泪水的洗礼下,眼神反而变得清晰起来,“全清?”以前都是年底沈世显来结的账。
“全的,你没耳聋。”
老王头轻笑了一声,随即拽过一旁的老式的滚珠算盘子,‘啪啦啪啦’一顿乱拨弄,“一共六块四毛二分。”
沈濯掏出钱,直接递过去六块五,“别找了。”
老王头看到是六块五毛钱,他跟秦香莲刚刚的那个动作一样,摸了又摸。不过,他跟秦香莲的反应可不一样,他急忙来开了抽屉。
“不找可不行,咱这个钱,是要当面结清的,丁是丁卯是卯。你能欠我钱,我当大夫的不能不找你钱!”
沈濯本想上车离开,看到老王头抓着账本的不松手,这老头怎么这么固执?
“三儿,我是大夫,这是病人的钱。叔既然当大夫,就不能多拿病人的钱。良心不安,不得好死。你看看天下哪个大夫不是治病救人的?要是靠着当大夫去发横财,甭管他医术有多高明,他都不是个合格的大夫。”
沈濯被老王头的话都惊住了,平日里总是看到老王头絮絮叨叨,不是说这个就是怼那个的。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高的医德。要是天下当大夫的,都像是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