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的解元多以为自己是人中龙凤,殊不知十个解元里只有五个能中会试。
还不是只考一次就能中。
秦五爷更想将女儿嫁入权贵之家,往后对秦家还能有帮扶。
嫁给个举人能得到什么?
心有不甘的秦五爷就想出入赘这一事。
以秦家的权势,让一个举人入赘也还是沈逾白占了便宜。
谁料到这沈逾白不识好歹,当众拒婚,还抬出崔明启。
简直让秦五爷恼怒至极。
沈逾白身子挺拔,声音清朗:“何时这建康府成了你秦家的家天下了?”
秦五爷脸色剧变。
此话若传出去,言官们弹劾秦家的折子怕是要堆满圣人的案桌。
“我秦家入朝为官,忠君护民,为的是这天下安稳,功绩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磨灭的。”
秦五爷瞧见沈逾白眼底的嘲弄,越发恼怒,态度也更嚣张了几分:“我倒要看看,没我秦家点头,整个建康府有谁敢将女儿嫁给你!”
沈知行气得浑身发抖:“你还要拦着不让别的女子和逾白成亲?!”
秦五爷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挥手拍拍衣服上的灰:“我秦家看上的人谁敢抢?”
之前他是心不甘情不愿来下聘,这会儿他却已经势在必得。
已经太久没有人敢如此拒绝他,他非要将沈逾白纳入秦家。
待入了秦家,各种折磨手段来一遍,看这位解元公的骨头还能不能一直这么硬。
沈知行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满目赤红。
他以为中了举便是老爷,秦家再怎么样也会留些情面。
此刻才发觉举人在秦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沈族长也是脸色难看至极,赶忙陪了笑脸:“秦五爷,何必将事闹到那一步……”
话音未落,脸颊被核桃砸中,让他下意识捂着脸,那核桃掉到地上,沿着他的脚边滚走,沾了不少泥土。
沈族人惊呼,不少人上前扶着沈族长。
沈族长赶忙拦住愤怒的族人。
对面的秦五爷却指着沈族长的脸怒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劝爷?”
沈族人恨得咬牙切齿,有年轻些的更是要上前,却被沈族长呵斥:“都退下!”
有族长发话,他们只能不甘心地往后退,双眼却死死盯着那位秦五爷。
秦五爷拍拍衣袖,蔑视地瞧向个个怒容的沈族人:“刁民。”
不过出了两个举人,就以为多了不起。
殊不知想依附他秦家的举人数不胜数。
他又将目光落在沈逾白身上:“今日这聘礼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话音刚落,就见沈逾白上前一步,扬头,朗声道:“我沈逾白自幼读圣贤书,自有气节在,断然不会屈从。今日在此立誓,我沈逾白终生不娶!”
秦五爷的笑越来越淡,最终尽数消失,变为错愕,最终又是掩盖不住的恼怒。
他死死盯住立于天地间,仿若一株不惧严寒的青竹的沈逾白,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
此子竟发此毒誓!
转身,对身边的管事道:“走!”
那管事急忙问道:“五爷,聘礼他还没收……”
秦五爷对着管事就是一耳刮:“你聋了?没听到他终生不娶了吗!”
那管事赶忙跪下求饶,秦五爷却看都不看他,踩在他的背上了马车。
一行人嚣张而来,却狼狈而走。
一旁的沈族长摇摇欲坠,却被沈逾白及时扶住。
沈族长紧紧扣住沈逾白的双臂:“你怎能发此等誓言?你这是要绝后啊!”
沈逾白悲愤道:“便是绝后,也定不能让沈族因我而被如此羞辱!”
沈族众人心中巨震,旋即便是巨大的悲愤席卷而来。
沈逾白是堂堂解元,是沈族的荣耀。
如此明珠却被人欺辱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家欺人太甚!
沈族长老泪纵横:“逾白你糊涂啊!”
三叔公提着拐杖狠狠往地上戳,声音颤抖:“欺我族无人,欺我族无人呐!”
若不是身旁的人扶着,三叔公怕是要一头栽倒地上。
其他族老俱是悲愤恸哭。
“若守信还在,逾白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沈守信若在,便是不升官也是堂堂县尊,何至于让个非官身的秦五爷逼得沈逾白发出如此毒誓?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女人的哭声,却是罗氏无力瘫坐在地上恸哭。
身边妇人想扶她起来,罗氏不肯,只仰头大哭。
她的儿子,怎么能受这等羞辱。
沈知行死死咬着牙,却也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举人,竟妄图留在家中养老。
如今逾白被逼迫到极致,他毫无办法。
是他无能,莫说庇护族人,就算想帮逾白都做不到。
他有何脸面面对逾白,又有何脸面面对族人?
沈知行恨,恨秦家,更恨自己无能。
若他是进士,秦家还敢不敢欺负到沈家湾村口?
若他是七品县尊,秦家还敢不敢如今日般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