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苏姑娘一点就透。
下一刻,眼中却闪过一抹寒芒。
以周廪生在府衙表现出的好人缘,定然有许多人找他作保,还留下四个名额便极不合理。
作保完,另一位廪生被送回家,若不是周廪生开口想与大舅闲叙一番,大舅必然也回家了,不会跟着去找客栈。
仿佛在等着他们找不到住处,顺口提出让众人来他的屋子居住。
若是相熟之人如此做定然是帮了大忙,周廪生与他们却是头一次相见。
明明是他们求着周廪生作保,如今却是周廪生比他们更热情,实在不合常理。
思索间,苏锦的字条再次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沈逾白并不隐瞒苏锦:“在不知他的真实目的以前,静观其变为好。”
苏锦安慰他:“往好处想,也许是你想多了,他实际就是一个好人,刚好手上留了四个名额,又看你们找不到住的地方才让你们来住的呢?”
安慰完,自己都觉得破绽太多了。
苏锦又找补了一句:“万一他后续没动作,那咱们就冤枉他了。最重要的是,他做的事虽然处处奇怪,但他确实帮你们解决了现在的困难。”
沈逾白:“苏姑娘觉得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苏锦:“没有啊。”
她还不了解沈逾白吗,怎么会那么想他。
沈逾白:“苏姑娘的意思我明白,周廪生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却住在他的屋子里猜忌他,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苏锦一时有些懵。
她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不对,是沈逾白误会了!
苏锦赶紧道:“你的怀疑很对啊,防患于未然才能让自己免受挫折灾难嘛。”
沈逾白:“苏姑娘真是这么想?我可以揣测他人?”
苏锦不疑有他:“当然可以啊,什么都不想才危险,咱们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也会怀疑别人某句话某个行为是不是有别的意思。你就是对自我要求过高,才会觉得有一点带恶意的想法都是错的。”
四月的天已不算冷,屋子里的沈逾白只着一件单衣,胳膊因写字微微上抬,衣服顺着划到手肘处,露出一节苍白的胳膊。
同样苍白却俊美的脸上,一双黑眸如深潭般望不到底。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笔下略带委屈与小心翼翼的文字。
沈逾白:“我可以不当一个单纯的好人吗?”
苏锦好像看到路边正被淋雨的可怜小狗,正在用可怜的眼神哀求她。
瞬间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毫不犹豫答应他:“你做你自己就好,不要让任何人欺负!”
他坏点才好,看沈家人和陈家还敢不敢打他的主意!
想到沈逾白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她恨不得替他狠狠把那些人骂回去。
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对沈逾白!
沈逾白脸上带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文字依旧温软:“我听苏姑娘的。”
苏锦觉得自己在膨胀,好像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为沈逾白这棵小幼苗遮风挡雨。
这一刻,她责任感爆棚。
她很有必要教教沈逾白什么叫不亏待自己。
为了让沈逾白用最短的时间学会,她将自己反击刘蕾等人的例子一一列举出来,最后总结:“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一旦知道你不好惹,他们以后就不敢欺负你了。”
沈逾白轻抚纸条上的字,低声呢喃:“你这算是答应我可以做好人了。”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正是约四五好友踏青的好时候。
年轻的学子们却被困在屋子里背书做文章,实在有负春光。
沈秀清背完一篇文章,还被沈逾白要求讲出文章好在何处。
只有16岁的他眉头紧锁,面容枯槁。
“知州大人是北方人,成德十一年二甲进士,却擅长骑射,曾领兵打过仗,为人豪爽,喜大气磅礴的文章。你们若想投其所好,可提前多做练习。”
沈逾白一开口讲这些,沈秀清便一扫疲态,巴巴往沈逾白身边凑。
县试他就是听了这些才被沈逾白带着考过的,他迫切希望沈逾白也能带着他考过府试。
沈知行也是立刻放下书本,专心听沈逾白讲这些。
沈鸿业语气极冲:“你如何知晓这些?”
“若你多出门走走,便能听到府城许多老百姓都在传颂这位知州大人的事迹。”
沈逾白反唇相讥。
最近他每每吃完饭都要出去走半个时辰,一来是为了消食锻炼身子,二来便是为了听百姓讲这些事。
这位知州大人官声极好,也是做实事之人,虽只来建康府五年,却将建康府打理得极好,百姓富足了,便会传颂官员美名。
被噎回来,沈鸿业气呼呼推开门,大步离开。
沈秀清想喊,却被沈知行拉住:“别理他,整天板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可逾白哥在给咱们开小灶,他不听怎么能行?”
沈秀清急道。
“人家自己不乐意听,你还能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