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兴说着,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崔福碗里。
崔福开心地笑了,大口大口地吃着,嘴角沾满了油渍。
鱼汤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和崔福满足的咀嚼声,对崔万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他看着崔福碗里满满的鱼肉,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好,好!你们有种!”
崔万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崔兴和林秀娥放狠话,“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别到时候哭着喊着回来求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中。
林秀娥看着崔万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担忧。
“阿兴啊,你这样……真的好吗?得罪了家里,以后可怎么办啊……”
崔兴看着母亲满脸愁容,心里也有些无奈。
这个年代,“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的思想根深蒂固,林秀娥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逆来顺受,家族至上。
他能理解母亲的担忧,但并不认同。
“妈,时代变了。”
崔兴走到林秀娥身边,轻声说道,“国家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得靠自己,自主独立才是最重要的。”
“靠他们,咱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林秀娥张了张嘴,想说家族的庇护也很重要,可是看着身边崔福拍着圆滚滚的肚子
雨渐渐小了,雨点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崔兴看着渐渐放晴的天空,心里有了新的计划。
“妈,我出去一趟。”
崔兴对林秀娥说道,“我去大队打个报告,以后我要打更多的鱼,还要申请一块荒地,咱们自己种菜!”
林秀娥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叮嘱道:“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崔兴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老宅。
雨后初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金门岛的村子依山傍海,石头垒砌的房屋错落有致,屋顶上晒着渔网和海带,远远望去,像一块块深褐色的补丁。
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巷子里啄食,偶尔发出几声尖锐的叫声。
远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大队部设在村子中心一座略显气派的砖瓦房里,门口挂着褪色的标语,墙上刷着“农业学大寨”几个大字,已经斑驳脱落。
院子里的空地上,歪歪斜斜地停着几辆破旧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草帽和水壶。
崔兴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向大队部,远远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夹杂着婴儿微弱的啼哭。
他加快脚步,走到院子门口。
“那些好打的猎物,早就被打完了,山上还有野猪,太危险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她不下奶啊!爸,您孙子都要饿死了!”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带着哭腔。
说这话的,是大队长王富贵的儿子王强,媳妇李琴刚生了孩子。
崔兴听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王强的媳妇李琴生了孩子后,奶水不足,孩子饿得直哭。
这年代,可没有奶粉,孩子要是吃不上奶,后果不堪设想。
王家一家人都急得团团转。
王富贵愁眉苦脸地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手里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叹了口气,说道:“强子,你也别逼你媳妇了,这不下奶,也不能硬来啊。”
“要不,去隔壁村看看,有没有奶娘?”
“隔壁村?爸,这都跑了好几个村了,哪还有奶娘啊!人家自己孩子都还不够喂呢!”
王强急得直跺脚,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李琴抱着孩子,坐在屋檐下,脸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着怀中瘦弱的婴儿,心里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王强一把抓起靠在墙角的猎枪,枪托在焦躁的来回踱步中磕碰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年代,全民皆兵,家家户户有杆枪不算稀奇。
大队里更是常备着几把,以防万一。
王强身为大队长儿子,自然有资格使用。
他提着枪,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心里把老天爷都骂了个遍,这日子,真是td没法过了!
刚跨出大队部大门,王强就瞥见崔兴站在门口,这小子是崔家老二,平日里不声不响,存在感薄弱得跟透明人似的。
王强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哭闹的声音,哪有心思搭理他,随口敷衍道:“崔家小子,我今儿没空招呼你,有啥事,直接跟我爹说去!”
崔兴却一步上前,挡住了王强的去路。
“强哥,这枪,要不然借给我,我帮你打猎去!”
王强一愣,上下打量着崔兴瘦削的身板,像看个傻子似的。
“你?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扛得动枪吗?别到时候猎物没打着,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他嗤笑一声,绕过崔兴就要走。
崔兴也不恼,依旧语气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