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佑和两个弟弟最开心的就是每年收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 玉米 的叫法)的时候。
这个时候,娘总是能从棒子地里找到那些很甜很甜像甘蔗一样的棒子秸,用镰刀削成一段一段的,拿回来分给魏小佑兄弟仨人。兄弟仨啃着棒子秸,&34;吃哈、吃哈&34;的咀嚼着,像是吃上了这世界上最甜、最甜的甘蔗一样。
娘会让大弟弟看着小弟弟在家里守着,带着魏小佑,娘俩拉着地排车,一趟,又一趟的从地里将掰下来的棒子拉回家来,倒在院子里。
好几十亩地的棒子,堆在院子里,像小山一样。
快到黑天的时候,就让魏小佑带着两个弟弟在家烧汤(鲁西南一带方言 做晚饭的叫法),说是烧汤,无非就是等大锅里的烧水烧开了,魏小佑就用瓢挖上些面,倒上点水,搅拌成疙瘩,再倒进大锅里烧开了。
然后再在锅里放上篦子,馏上馒头和娘早就炒好了的腊菜(鲁西南一带方言对 雪里红菜 的叫法),等娘回来喝汤(鲁西南一带方言 吃晚饭 的意思)。
魏小佑的老家鲁西南一带的农村,厨房里的锅灶是拉风箱(鲁西南一带的风箱是两头都有进气口且双杆,中间立着的内板是周圈都扎紧鸡毛或者鸭鹅绒毛的那种,拉起来时,风量大且需用力。并有一个特别有名的谚语: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受气。),每次烧汤(鲁西南一带方言对做饭的叫法)的时候,都要先用容易点着火的麦秸秆将炉灶点火,然后再向炉灶里填棉花杆,棒子秸等其他柴火,这个时候就要&34;咣当咣当的&34;拉风箱。
有的时候,烧的汤(鲁西南一带方言对做饭的叫法)魏小佑要按照娘说的,在锅里贴锅饼。
贴锅饼的时候,因为魏小佑从小就个头矮,每次都要半跪在锅台上,身子前倾着将棒子(即玉米面)面和成的锅饼使劲贴在锅沿上。
这个时候烧锅灶的是两个弟弟,大弟弟两只手抓住风箱把弓着身子来回&34;咣当咣当&34;的拉,小弟弟从身后的柴火堆上抱柴火向锅灶底下填,兄弟俩配合着把锅灶烧的红红火火的,魏小佑就在上面贴着锅饼。一顿饭下来兄弟仨个个都弄的脸上花里胡哨的的……
今年的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长势特别的好,可谓是大丰收。前前后后魏小佑娘忙活了半个多月,从地里掰来的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在院子里堆的像小山一样高。
每次,当一天魏小佑娘从地里忙完拉回来最后一车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卸下,娘四个喝完汤(鲁西南一带方言 吃晚饭 叫喝汤)后,就围在院子里的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堆前,扒棒子。然后在盘在院子里的树上。直到兄弟仨都困的打盹或者睡着了,娘才会将兄弟仨挨个叫到屋里睡。也有时候,在晴天的情况下,娘就会在院子里棒子堆前打个地铺,扯上一块塑料布挡夜里的露水,和仨孩子睡在院子里。
在魏小佑的记忆里,这年是最难以忘记的,每每想起来,心都隐隐作痛,魏小佑娘更是不能回忆起这年的事,一想这事,魏小佑娘就揪心的疼,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嘴里还念叨着:&34;那丧良心造孽的人将终生不得好死……&34;
事情是这样的:
这年在魏小佑娘将最后一车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和棒子秸拉回家。由于是一个女人家忙了整整半个多月,实在是累的够呛,虽然有魏小佑帮着干活,毕竟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根本不能当个劳力使唤。所有的活还都是靠魏小佑娘一个女人家紧着扒撸。
这天,魏小佑给娘拉着偏绳,载着最后一车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从地里回到家里,看到两个弟弟已经在院子里铺的凉席上挨着已经三岁的大黑(前文提到的魏小佑的大姨夫从老家市警队领养的淘汰下来的德国黑背警犬)睡着了,魏小佑娘说:
&34;小佑来,你把恁兄弟抱屋里去吧,今门(鲁西南一带方言对 今天 的叫法)咱不在院子里睡觉了,回屋里睡。&34;
魏小佑说:&34;娘来,要不你和俺弟弟回屋里睡,俺在院子里睡,看着咱家的棒子。&34;
魏小佑娘说:&34;不用啦,咱都搁屋里睡觉,这几天也把俺小佑给累坏啦,回屋里睡,好好睡一觉,大歇歇,等明天俺给您兄弟仨煎呱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 鸡蛋饼 的叫法)。&34;
谁能想到,魏小佑会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大早,魏小佑在哐哐的卸门声中醒来。
魏小佑从床上坐起来,揉着懵醒的眼睛,看到娘正把一扇屋门卸下来。就问:&34;娘来,恁揍啥来?!&34;
魏小佑娘说:&34;也不知道是哪个瞎包种(鲁西南一带方言责骂人的俗语)把门从外面给挂上了。&34;
当魏小佑娘把门卸下来,走出屋门,抬头看向院子里时,一下子怔住了……
一院子堆的和小山一样的棒子(鲁西南一带方言对玉米的叫法),除了原先娘仨扒好的盘在树上的之外,其他一个也没剩,都给偷的一干二净,就连大黑(狗)也闭着眼睛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