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直播事故。
”真的是史无前例的大暴雨啊。持续时间最长的暴雨导致附近的山崩垮塌,村里约五百名居民紧急撤离到临时避难所……”
在灾难播报期间出现了一点事故,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事故。
说它小也确实只是一点小失误――问题出在下面,而不是上面。
屏幕的1/16处,占据一个小小的圆圈。 在那个圆圈里,负责手语翻译的熙珠举起中指,定格不动。
“什么……!”
惊慌之下,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从演播室外传来导演愤怒站起大喊的声音,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墙,也隐约听得见。
“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眼球颤抖了一会儿,她依然镇定继续着手语,不知画面何时能恢复。盯着提词器的表情毫不动摇。 但 一秒、两秒、三秒……。 举着中指僵住的她足足持续了十秒钟,汗水开始悄悄滴落。
“完了……。”
虽然不断地动着手势,但心里却急得乱转。
屏幕上的她依旧在激烈地喊着“山――山!”,而控制室里已经乱作一团。
编剧抓着头发,副导演急急忙忙接起电话,不停地鞠躬道歉。
这时,好在画面切换到了记者的现场报道。 熙珠才终于抹去了脸上的红晕和紧张。
“翻译员,你还好吗?”新闻部的编剧走近,熙珠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要吃药了,感觉要吃药。’”导演似乎在和上司通电话,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抓挠着头发。
其实,只要中指和拇指一起张开,才表示“山”这个意思,但因为奇怪的卡顿,熙珠的手指只凸显了中指。 要是人们能理解这是意外失误就好了,但往往声音大的一方会赢。
果然,不久后导演的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熙珠,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他烦躁地挠着乱糟糟的头发。
“有突发新闻!” 这时,嘭――!控制室的门被推开,副导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是关于绑架事件的,青瓦台发言人要紧急简报!”
“什么?”
“青瓦台直接发了公文,请求所有广播电台同时转播!”
听到这话,导演的脸迅速变了颜色,赶紧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
“快,加上突发字幕,看看能不能自然地接入主播!”
深蓝色的背景充斥了屏幕。
镶有青瓦台标志的蓝色讲台。
站在讲台前的青瓦台发言人,像海浪般将刚才显得狼狈的气氛一一扫去。
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锐利的眼神直视着镜头。
熙珠屏住呼吸,注视着他。
“熙珠,现在能现场翻译吗……”
随意问话的导演忽然中断了。
“啊,对不起,我……咳,我会再联系你的。” 他显得有点狼狈,匆忙离开了。
“青瓦台的简报没有手语翻译。”
熙珠大概明白导演想说什么。
“我被换掉了?’”嘴里充满了苦涩,熙珠站起身,拿起放在工作室角落的包。
小时候,因为失语症而沉默无语,或许是因此,她时常觉得周围的世界像鱼缸一样遥远。无法言说的压抑之地。无论如何张开嘴,吐出的也只是海底的泡沫。 在那片海底成长的熙珠,必须学会用手语交流。
这对熙珠来说还算适应得不错。
然而,即使是这点也变得如此糟糕。 让人厌倦的无力感再次缠绕全身。
“大家好,我是青瓦台发言人白司言。”
但那个男人不同。 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抓住了正准备离开演播室的熙珠的脚步。
这种声音,平时很难听到。 厚重而尖锐的发音直击人心。 心脏今天也不知疲倦地怦然跳动。
“5日,阿尔干共和国西南部被绑架的我们16名国民的谈判于今天上午开始。”
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大屏幕前。 他们个个挺直了腰板,看起来并不是在专注于内容,而是被那种压倒性的气场所震慑。 熙珠也不例外。
“政府对策小组已到达当地,并进行了两次面对面的谈判,但两名人质被杀。武装势力要求韩国军队立即撤离并支付赎金。”
情感被彻底剥离的语调虽然无情,但更接近于坚固而非生硬。
“如果不答应要求,将会追加杀害人质。”
直视镜头的男人眼神异常坚毅。 黑色的头发和瞳孔过于深沉,与之形成对比的皮肤冷得像寒冰。
这个传达最高指示的男人,拥有她所没有的许多东西。
他是具备政治敏感性的卓越政治新星—— 强硬的毒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