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容与穆戎深夜造访宁王府,是需要避人耳目的。
因此即便离开了前厅,穆浅音也并未带着徐容容走远。
而是在前院单独寻了一间幽静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摆的满满当当,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经史子集,还有兵书战法。
书架正对面的小窗下,摆着一张长榻,榻边则是一些闲书话本子。
穆浅音见徐容容望过来,耳根有些微红:“这些话本子是我打发时间用的。”
徐容容笑着点头:“我也爱看闲书话本,穆姐姐这里有好看的,回头借我几本。”
遇见了同好自然是高兴的,穆浅音忙应道:“没问题,我房中还有一箱子呢……”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几个皇子妃都是出身书香门第,谁不是一手的琴棋书画,哪有像她这般爱看闲书,还藏了一整箱子的……
不过,徐容容并不在意,毕竟她愿意与穆浅音相交,也是被对方身上的洒脱所吸引。
房间一侧的耳房配了茶室,一应物品俱全。
“咱们就在窗下坐坐吧。”穆浅音提议道。
徐容容自然无有不应,她帮着穆浅音一起将茶盘和茶炉从耳室中捧了出来,
摆在窗下的坐榻前,热烘烘的将夜间寒意瞬间驱散。
因没有下人服侍,穆浅音亲自煮茶。
看着她熟稔的样子,又瞧着这茶室的位置,徐容容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想来,这个房间应该是宁王和穆姐姐常伴左右的地方吧。
静谧之中不失温馨。
“来,试试这月光白,是新岁进贡的。”穆浅音为徐容容斟了一杯。
徐容容浅酌一口,回味鲜醇。
“穆姐姐怎么开始喜欢白茶了?我记得先前在府中见你喝的多是绿茶。”徐容容笑着问。
她记得,这月光白的产地在福海附近,可那个地方才刚刚被陛下赐给了宁王,怎么这茶竟这么快就送来了?
穆浅音又为她斟了一杯:“我如今有身孕,饮不得绿茶。但府中总有些迎来送往的客人,总要陪着坐会,这还是前些日子府中长史从宫中领来的,说是孕中略饮些没有大碍。”
皇子成年后虽然开衙建府,但因为并无正经差事没什么进项,所以一应供奉仍然需要从宫中领取。
徐容容闻言点了点头:“府中事务繁杂,没想到长史大人竟然能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不知他是哪里人士?回头我也
去请个妥帖人帮我打理一二。”
“他呀,叫魏时,是母妃魏氏族中的人。”
“魏氏……还有人吗?”徐容容依稀记得宁王武天骁母族无人,所以他尽管是众皇子中最有才华的人,也从来不曾被皇帝和众臣重视过。
穆浅音笑道:“魏氏一族虽已凋敝,但百年前也曾是名门望族,自是有些积累的。这魏时魏长史是魏氏的家生子,当年母妃被选入宫中,族中只派了一位族兄带着魏时一同送母妃入京。这些年,魏氏族中无甚进项,全倚仗着母妃在宫中的那些赏例过活……”
“但有皇后在,除了淑妃之外,其他嫔妃哪个过的不清苦?母妃也不过是刚生下天骁的那些年得了些额外的赏例罢了……不过,母妃是未雨绸缪的性子,知道家族是靠不住的,亦怕天骁将来无所倚仗,因而得了陛下的厚赏之后,便用那些赏赐在城外置了两间庄子,让魏时去守着……”
“后来母妃病逝,魏氏族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打那两间庄子的主意,都被魏时一个人给挡住了。因而,当年天骁出宫建府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魏时从庄子上调了过来,做了府中长
史。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心大,不擅打理后宅,府中事务都多亏了魏长史。”
穆浅音将魏长史的来历,以及他与魏氏的渊源细细说来,话语中难掩对魏长史的敬意。
可见,她的内心对魏时是极为信服的。
徐容容只见过魏时一面,并不了解此人,因而不知可否。
只是听穆浅音说起魏妃的过往时,颇觉得感慨:“魏妃娘娘慧眼识人,又能深谋远虑,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谁说不是呢?”穆浅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早早便病逝了。”
还有一句话,穆浅音没有说出来,但她心里却更为可惜,那就是……
多才善谋的魏妃却偏偏嫁给了帝王之家。
皇帝独宠皇后,于皇后而言自是幸福的,帝后情谊也被奉为天下楷模,但对于后宫的其他嫔妃来说,却更像是……灾难。
魏妃至死都只是一个嫔……追封妃位还是在武天骁成年后,循例加封的。
看着穆浅音眼神中的落寞,徐容容笑着岔开话题:“既然是魏妃娘娘的娘家人,只怕我没那么好运气能请来了。”
“你急什么。”穆浅音眯着眼看徐容容,“戎哥儿府
中的那位易长史也是不错的,他打小与戎哥儿一同长大,虽然年纪轻轻,但京中年轻一代的长史管家,提到穆易谁不赞他一句识大体知分寸,十分靠谱?!侯府人口简单,今后也定然能为你打点妥当。”
“??”徐容容微怔,明白过来后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