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容容推开,穆戎怀中少了些少女的体温。
他抬手摸了摸鼻尖,掩饰心中失落。
提笔将已完成的量尺记在簿上,再说话时又带了一丝歉意:“是我粗笨,让徐大小姐不自在了。”
说这话时,他眼神坦荡,仿佛刚才的搂抱皆是意外,并非故意。
徐容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气氛比先前更加尴尬。
虽然有些不舍,但再留下去徒增嫌隙,穆戎无奈的走出厢房。
布庄店主一直在楼下候着,见他出来,赶紧上楼去给徐大小姐量尺,心中腹诽:若人人都像威远侯这般,那布庄生意可太难做了。
穆戎出了布庄,穆艾便将马车驾了过来。
看到自家爷的神情,不用问他也知道徐大小姐又没给好脸色。
哎,图啥呢?穆艾心中腹诽。
“去别院。”穆戎在车内坐稳后,丢下三个字。
穆艾甩动缰绳出发,琢磨着:今后怕是威远侯府要长草了!
马车内,穆戎取出一本已被翻旧的书:《追妻七十二式》
他翻到第十二页“量体裁衣”,上书:若即若离的
触碰,即可传情,亦可之意。朦胧如雾中鉴花,撩拨如隔岸点火。
穆戎冷哼一声,扯下此页,捏在手中碎成齑粉。
……
徐容容从杨记布庄出来后,没有停留,直接带着洛书回府。
一路上,她始终心绪不宁。
她与穆戎的婚期未定,成婚一事还算不上板上钉钉。
若穆戎与前世一般,只是迫于无奈才与她定亲的话,一切尚有转圜余地。
可若穆戎亦是重生,他带着两世记忆仍然要娶她为妻的话,她再想逃开便有些棘手了。
想到自己做下的各种安排,她是万万不想被圈在那个男人的身旁,可如何才能在不被他怀疑的前提下,试探出他是否与自己一样呢?
徐容容按了按额角。
回到房间后,她翻开记事用的小册子,一页一页看过去,直到夜深。
翌日清晨,负责府内采买事务的徐管家,在二门上等着回话。
自从先前柳管事被打断了腿之后,府中采买管事的缺就一直空着。
徐容容接过管家之权后,直接将徐管事提了上来。
徐柳氏把持徐
府内宅,常将收益拿出去放印子钱充做私库,因此徐府的账面多有亏空。因此,徐容容夺她的管家权不过是权宜之计,早晚还是要还回去,让徐柳氏自己填坑的。
因此,不管提拔谁对她来说都一样。
但对徐管家来说,这可是知遇之恩!因此,不管大事小情,都细细向大小姐回禀。
徐容容看着回事单子,上面的账目清楚明白,于是便吩咐让他自由支配。
看着徐管家离开的背影,徐容容的脑中电光火石的闪现出一个人。
她倏然起身,将洛书叫了过来:“请你哥哥在京城的坊间酒肆,打探一个叫段川朝的人,要快!”
见她一脸严肃,洛书不敢耽搁,领了回事牌子就走。
而徐容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知道,在当今天子的几个子女中,穆戎和三皇子武天骁最为亲近。
可四年后,三皇子突然起兵叛乱,皇帝命穆戎领兵镇压,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历经三个月的征战之后,穆戎将带着血渍的皇子顶冠送入宫中。之后,他酩酊大醉了整整
十日。
再醒来后,愈加沉默寡言,除了林皎月更是谁也不见。
不仅如此,他平日里最爱的云花糕也是一吃就吐,无人知是何原因,只知道侯府从此再无云花糕。
而当年怂恿三皇子突然起兵的元凶,是一个名为段云朝的谋士。
事败身死后,段云朝的尸体被穆戎用剑斩成肉泥。
皇帝下令夷其九族,但不管如何调查,此人仿佛孤儿一般,没有任何亲族踪迹,只晓得他口音是京郊人士,进京后曾在京城某间酒肆中学习酿酒之术,因颇有天赋,没过多久便自立门户,做过私房酒倌儿。
更多的消息,便无人知晓。
但徐容容却十分清楚:此人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为他一直用的都是化名。段川朝这个名字,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徐容容去京郊山脉寻找草药时,曾在一处荒废之地遇到了前来给儿子上坟的老妇人。许是因为悲痛,亦或是劳累,老妇人被她发现时,正晕倒在名为“段川朝之墓”的坟茔前。
徐容容将老妇人送回家时,见到她屋中破旧的
瓦罐和酿酒器材。
老妇人哭诉着自己的独子,说他从小聪明伶俐,一心想去京城赚大钱,没想到钱没赚到,反倒卷进大案中丢了性命,苦了她一个孤寡妇人,从此无人送终。
徐容容见她的相貌亦与段云朝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当下心中有数。
但因她活得凄凉,看似对儿子谋逆之事并不知情,徐容容便没有对旁人提起。
可如今想来,此时的段川朝应该尚未进三皇子府,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肆学徒,亦或是私房酒倌儿。
用他来试探穆戎,岂不是再合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