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鸳鸯袭人两人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小丫鬟,抱着纸墨砚台等。
贾瑛和迎春配合将东西都摆放整齐,把宣纸铺好,放上镇纸。
探春心中激动,稍作冷静,伸手小心翼翼的取出盒子里最边上的红色琉璃笔,握在手中仔细感受了一下,温润柔和。
探春取掉笔帽,轻捻笔尖开笔,一套开笔流程走完,迎春已经磨好了一点墨汁。
探春对她道了声谢,便下笔沾墨,随后起了架势写了起来。
如今只六岁的探春,却是已经有了一丝大家风范,完全没有那种初学者矫揉造作之感。
惜春这时也还在调色,她似乎找出了一丝色彩规则,不一会,她前面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小碟子,每个碟子里的颜色都不一致。
这边探春深吸一口气,身体挺直,随即皓腕轻摆,下笔走墨。
平,提,按,转,折。
只见她下笔如行云流水,一连串行书字体,像精灵一般,在她笔下轻旋,贾瑛在旁念了起来,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洪庐。”
对面的惜春还没想好要画什么,这会一抬头陡然看见贾瑛和探春,迎春三人,一个优雅,一个贵气,一个娴静,不禁心中一动,只愣愣地看着三人。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襟而引瓯越。”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这边,探春写字,贾瑛应和,迎春牵纸,那边惜春仿佛已经构思完成,随后取笔点墨,开始作起了画。
榻上坐着的贾母,下边两侧的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站旁边的李纨,凤姐,秦可卿等人,包括旁边伺候的丫鬟嬷嬷,看着这一幕,仿佛心有所感,都安静了下来。
屋里这些人识字的并不多,探春写的她们看不懂,就算认字,明白意思的也更少,贾瑛念出来的也听不懂,只是单纯觉得“真好听”。
贾瑛顺着探春的字念了出来,恍然间好像感受到千年前,王勃写出这篇千古名篇时的情绪,念起来情感仿佛产生了共鸣。
探春现在也才认得字,会写,但这篇文字的意思还未完全了解。
但在贾瑛的情绪起伏,语感变化之中,好像懂得了什么,下笔之间不禁顺着贾瑛语感的变化。
和缓时,如轻风细雨,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激昂时,如狂风闪电,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低落时,又似哀似怨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贾瑛最后一个字念完,探春恰好收笔,一篇行书一气呵成,正是上次贾瑛送给她的临帖。
贾瑛抑扬顿挫,将这篇文字念了出来,旁边凤姐等人,听起来仿佛是歌曲一般,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意思,但文字之美,她们是能欣赏的出来的。
文章念完,就像一曲歌毕。
“真好听。”
凤姐轻叹道。
探春将笔搁置,和贾瑛迎春一道,将整篇行文都铺展开来。
刚才是一字一字的盯着,现在完整的篇幅呈在眼前,贾瑛探春两人一眼看出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探春喜不自胜,贾瑛也大声呼道,“好好好,三妹妹,这篇行文,情绪饱满,已有了它的生命了,太好了。”
贾环贾琮贾兰都围了过来,贾兰看了看,直接说道,“三姑姑写的真好看,比爹爹写的字还好看。”
贾兰不懂书法,但有生命力的文字,是会说话的,它能让不懂它的人,也能看出它的不简单来。
贾瑛直接伸手搭上探春的肩膀,搂着她说道,“三妹妹,这篇字,送给我啊,我要裱起来,挂在房里,等会我去让人做个印章,独属于你的印章,你盖上印,说不定,再过几百年一千年,这副字也能成为传世古董。”
探春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瞪着眼睛说,“二哥哥,我也能盖印,这个字真的很好吗?”
贾瑛对她点了点头,“非常好,这副字,字字有情,懂的书法的人,能从字里行间,看懂写字的人当时的心绪的,而且这种字往往都是独一无二的,你要是不信,等大哥哥回来,可以给他看看。”
贾瑛这副肯定激动的心情,让贾母等等都有些疑惑,“宝玉,三丫头这副字真写的这么好,还能像你说的传几百年?”
贾瑛笑道,“老祖宗,三妹妹的字,按实际来说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重要的是这字里面饱含写字人的心绪。”
“比如这一句‘天高地迥。。。’,下笔行文之间,如雷似电,后面一转,激昂的情绪一下落到深渊,这种蕴含情绪的字极为难得。”
探春这时却道,“可是我写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情绪呀,就是听到二哥哥你在旁边念,然后慢慢地就跟着你念诗的感觉写出来的。”
凤姐这时笑了起来,“按三妹妹这说法,那这幅字就是你和宝玉一起写的咯。”
贾瑛想了想,好像差不多也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三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