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屠杀突如其来,又毫无征兆地终结。
戴星海仍一脸茫然,不清楚那些是什么人,骑兵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朱尚炳望着空旷的城外,嗤笑道:“戴大人,你真是我大明诸葛亮。”
戴星海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回头望向那位不久前在开封城砍了千人脑袋的朱尚炳。
表面淳朴,但深入了解后,才发现其令人不寒而栗的一面。
戴星海一时难以接受,转而面向朱允熥:“太孙,那些都是叛贼探子吗?”
朱允熥颔首,同时望向早已等候在城墙上的几名锦衣卫。
领头锦衣卫立刻抱拳汇报:“回太孙,河南道叛军正向开封逼近。凉国公跟西平侯均有急报,称有叛军企图逃窜,但均被各地军队围堵消灭。”
朱允熥轻应一声。
当前整个河南道的战略就是瓮中捉鳖,将开封城设为决战之地。
一旁的朱高炽问起:“洛阳城方向叛军怎样了?”
锦衣卫士立刻回答:“都指挥使司的军队已与凉国公会合,绕过洛阳城,南北两面,向西集结。东面留空,连日来洛阳城不断有兵马密探外出,似乎担心我军埋伏。”
说话间,这锦衣卫员目光扫过城外,那个刚刚发生血腥杀戮的旷野。
他接着道:“即便未经核实,但我等推测,今日遇袭的大多是洛阳城外出的探子。”
戴星海这时已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沉声说道:“太孙,洛阳那帮逆贼是在试水,目前局势对他们还不明朗,因此才会不断地派探子来摸底。”
朱尚炳从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戴星海的肩。
“这道理谁都明白,他们玩的是掉脑袋的活,如果不是蓝大将军杀了降兵,后果不堪设想……”
叛乱从原先的伺机而动变成了生死存亡的赌博,洛阳那边的逆贼自然步步为营。
就算河南山东的叛乱如火如荼,朝廷也有足够的余地承受一两次平叛的失败。
可对这两道的逆贼来说,一旦失手,就是全盘皆输,一切归零。
朱允熥发话:“传令,靠近开封,意图侦察军情的逆贼探子,一律格杀。”
几个紧急来报的锦衣卫领命后,迅速离开。
朱允熥的目光凝重,注视着西城外的空地。
他打算在开封营造出一种风声鹤唳的氛围,迫使那些还在犹豫不决,不愿做最后一搏的逆贼下决心攻打开封。
朱允熥心中盘算着河南道的走向。
而朱尚炳则拉着戴星海走出了城楼。
“戴大人,依我看,河南逆贼们已经等不及了。时间拖得越长,朝廷准备就越充分,他们的机会就越渺茫。近日内,他们极有可能向开封进发。”
戴星海颔首:“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关于太孙……”
戴星海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向城楼内,朱允熥正与朱高炽讨论着河南道改革的各项事宜。
仅凭几千羽林卫守护的开封,对于朱允熥来说实在太危险。
朱尚炳哼了几声:“允熥的事你不必操心,他想做的事,我们谁也劝不动。我是想谈谈戴大人的事……”
说话间,朱尚炳意味深长地上下审视戴星海。
仿佛老鸨在评估出阁的姑娘,估量她的价值和能卖出的价钱。
戴星海被看得有些烦躁,对秦王世子稍有改观的好感,又悄悄消散了。
他拱手道:“世子有何高见,尽管吩咐。”
朱尚炳拍了拍戴星海的肩膀:“戴大人真爽快,到时候河南逆贼围城之时,戴大人可否在城墙上好好为那些逆贼奏一曲?”
“奏什么?”
“就奏一曲痛不欲生吧。”
……
又过了几天。
开封城周围,敌军的探子如苍蝇般越来越多,城里弥漫着一股焦灼不安的气氛,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终于,随着河南府,陵泰府,卫辉府等地叛军的集结,一封封紧急军报接踵而至,宣布它们正朝开封逼近。
这时,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种备战的紧迫感弥漫全城。
开封城,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飞速运转起来。
那些夜晚被恐惧折磨得无法安眠的人们,更是拼尽全力,有的甚至拆掉自家闲置的房屋,只为多送几块砖石上城墙。
男女老少,在新任命的河南道官员及各衙门的带领下,万众一心,全力准备抵抗即将到来的敌人。
当身着绿、青、大红官服的官员们亲自走上街头,与民众并肩作战,那份无声的安定便在百姓心中生根发芽。
老百姓的想法很朴素。
官员们都还在城里坚守,我们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真到了生死关头,也是那些当官的先遭殃。
就像几天西城刑场上被斩首的那些人。
……
开封城外,兰考与陈留两县间的旷野,洪水留下的淤泥已被清除,新生的庄稼在田野里欣欣向荣。
朱允熥被朱高炽和朱尚炳一左一右搀扶着,在锦衣卫的严密保护下,匆匆向杞县方向行进。
“你们真不该这样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