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英耀再次拱手行礼,朝着朱橚一揖到底,接着走向铁栅栏。
“劳您费心了。”
彭英耀对外面的狱卒抱歉地说了一句。
狱卒沉默不语,从怀中掏出一本空白小册跟细笔。
思索片刻,狱卒又将册子跟笔递给彭英耀。
彭英耀接过小册子,却犹豫了。
他摆手拒绝:“不必如此麻烦,只需兄台帮忙传两句话。”
狱卒望了望彭英耀,颔首道:“请讲。”
不久,彭英耀细细叮嘱完毕。
望着狱卒悄然消失在监牢的背影,彭英耀脸上才露出一丝轻松。
他转身回到朱橚身边:“微臣,感激殿下今日的大恩。”
话落,彭英耀跪倒在地。
朱橚脑中回荡着刚才彭英耀与狱卒的对话,心情激荡。
见到彭英耀跪在面前,他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惊诧。
朱橚低沉地说:“按说,本王不应让你们行此险招,可……谁叫本王也被囚于此呢?”
话音未落,朱橚自嘲地轻笑。
彭英耀低头应和,心中却另有盘算。
近年来朱橚府在河南道可以说是泥沙俱下,不清不楚。
眼下的情况,朱橚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违心地同意出手干预这事。
开封府狱门外。
之前被朱橚唤出的那位狱卒,这会儿已从牢房中踱步而出,径直走向一旁隐蔽角落。
在那里,周豪与冯海已静静守候多时。
见狱卒现身,二人不约而同投去关注的目光。
狱卒恭身凑近,压低声音汇报:“如计划所述,今日将有关河南道的风声送入囚室,彭英耀他们果然中计。我借朱橚殿下的名义,从彭英耀那里得到了线索。”
“但这家伙狡猾,不肯写下一字一句,只肯口头传达,让我出城去找一家特定的人家,把口信带到。”
周豪眉峰微蹙,“彭英耀让你传什么话,去哪儿?”
冯海立在一旁,静观对方。
他凭借多年在锦衣卫昭狱中的经验,对人说真话或谎言时面部肌肉的微妙变化已颇为熟悉。
狱卒向前一步,再次低声向周豪转述详情。
当狱卒将彭英耀的全盘计划和指示说完,周豪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转身望向同样惊讶的冯海。
冯海回忆起那狱卒暗卫之前的言行,确信无虚。
他沉声问道:“是否即刻禀告殿下此事?”
周豪轻轻摆手:“殿下此刻正与燕世子共商河南道改革大计,这些事情,暂且还是不让燕世子知道为好。”
冯海思忖片刻,点头同意,神色略显焦躁。
周豪转向狱卒吩咐:“你带人暗中查清彭英耀让你传递消息的那户人家底细,待我们安排停当,再将信息传递出去。”
那暗卫扮作的狱卒连忙领命。
周豪回身拍了拍冯海的肩:“暗卫人手有限,此事还需锦衣卫助力。太孙要在河南道大展拳脚,一战定乾坤,咱们就得替殿下把暗处的一切都料理得妥妥帖帖。”
冯海鼻中哼出一声,眼中杀意渐浓。
二人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默契都在不言中。
九边戍卫部队,在大明军队体系里,可以说是勇猛无敌的代名词。
九边战士最为凶悍,能以少胜多,确保长城雄伟壮观,守得国家平安。
亲兵部队装备顶尖,配有大明最新火炮武器,坚固铠甲,作为中央军的他们,实力足以压倒各路兵马。
这两支力量被视为帝国的两大军事支柱。
近年来,朝廷对九边投入堪称巨大,特别是在洪武24年前,几乎是举国之力在支撑。
每次边军的大动作,其影响力都能直接触及黄河以北区域。
哪怕是近年来东面抵御倭寇、南面征战交趾,朝廷也没有动用九边兵力。
然而,这一切似乎即将迎来变数。
北平都司,邯郸城外一处古辽驿。
此地地理位置关键,对于整个北平都司而言意义非凡。
从这里往东南穿越大名府,即是山东道东昌府。
而向西南越过邯郸城,则能进入河南道北端的彰德府。
古辽驿正是三条主干道交汇的战略要点,把控着交通要道。
就在今天,上万骑裹挟着北地刺骨寒风,突然间从九边关卡南下来到了古辽驿。
这样规模的骑兵,足够朝廷在外围协同步兵,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北伐。
但今天,这上万骑兵在北平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同时也是北地军界新星冯永逸的率领下,静静地驻扎在了古辽驿之外。
万马齐喑,命令一下,前锋部队勒马即止,后续队伍迅速响应,依次停驻,左右两翼按照行军阵型散开,环绕古辽驿警戒。
原本熙熙攘攘的商人,行人,官员,在察觉到大军逼近的瞬间,大多已不见踪迹,空留驿前一片空旷。
古辽驿的驿丞得知消息,连忙带人匆匆出门迎接。
驿丞迈出驿站,望着那停满官道的边军铁骑,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近几年,朝廷持续推动驿站改革,年年要求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