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后,终于等来了西门越泽率领的开封府援兵。
此时,他终于再见多日未见的朱允熥。
石元驹立刻扔下手中水桶,一个箭步冲到了朱允熥跟前。
“太孙请赶紧撤离,此楼随时会坍塌。”
“太孙贵体千钧,关乎国本,断不能有任何闪失。”
石元驹跪倒在朱允熥面前,几欲抱住朱允熥的腿哭诉,却强压下连日来的愁闷,竭力劝阻朱允熥靠近火场。
朱允熥望向形容憔悴的石元驹等一众官员,叹了口气:“大伙儿受累了。”
石元驹终于按捺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待开口倾诉辛酸。
就在这时,开封知府西门越泽,带领随从风尘仆仆地自高楼方向奔来。
他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烟火味,行至朱允熥跟前,“开封知府西门越泽,参见太孙。”
朱允熥平静地望向西门越泽,“西门知府扑灭火情,辛苦了。”
西门越泽眼神微动。
朱允熥未做多言,一行人已绕过他,迎着石元驹忧虑目光,向那座烈焰腾腾的高楼行去。
西门越泽压下心中波澜,没等吩咐起身,便借着火光悄然转身,凝视着朱允熥远去的背影。
朱允熥仰起头,眼前这座高达十多丈的楼宇在火舌缠绕下,依稀可见往日的精美雕饰,火星漫天飞舞。
当他视线从高楼移开,不远处排房长廊下悬挂的几十具尸体赫然映入眼帘。
朱允熥不由瞳孔一紧。
许久,他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有点冷。”
这话听起来不着边际,但跟在身后的朱高炽却立刻回头望向朱尚炳。
朱尚炳微微颔首,发令道:“把救火的人都撤了,接着烧。”
朱尚炳命令一下,那些还在手足无措的府衙差役便被蜂拥而入的锦衣卫架了出去。
朱允熥环视四周,见旁边有个花坛,便走过去坐下。
他再次仰望那燃烧至今仍未垮塌的高楼,又说了一句:“呼吸有点不适。”
不等朱高炽提醒,朱尚炳已斩钉截铁地下令:“把周边的宅院全部拆除。”
破坏是武装力量的本能。
随着朱尚炳的二次指令,在西门越泽疑惑跟不安的目光中,成群的锦衣卫开始推倒开封府后院的所有围墙。
他们从四处搜罗来木桩,绳子,就地拆解起一栋栋房屋。
仅仅一炷香光景,环绕开封府后院高楼的各个庭院,围墙,尽数变为一片废墟。
终于,西门越泽按捺不住,匍匐上前几步,抬头望着朱允熥。
“太孙,此地凶险,请太孙移驾他处。”
朱允熥侧目而视。
“本宫所立之处,自有人护,不用畏惧。”
言罢,朱允熥没再搭理西门越泽,接着凝视着不远处那栋时不时轰鸣作响,被烈焰扭曲了空气的高楼。
这里足够了,偌大的开封府衙,加上后院的广阔庭园,即便距离火场近20丈,滚烫的气浪扑面,也只是略感灼热。
在朱允熥的审视下,那高楼微微倾向一侧。
明哲保身的道理,朱允熥自然懂。
他只是想借这熊熊烈火,审视一番大明河南道的真貌。
看看这曾歌舞升平的汴京,如今又将为他上演怎样的剧目。
西门越泽内心焦急如焚。
他对朱允熥刚到开封府便目睹府衙起火,也不担心那21具尸首被发现。
他甚至期盼朱允熥因此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府衙翻个底朝天。
然而,他失望了。
朱允熥平静的仿佛连储学海留下的证据都忘了似的。
后院的气氛一时显得格外凝重。
朱高炽与朱尚炳交换眼神,面上隐含忧虑,生怕高楼随时可能倒塌向这边。
朱高炽更暗暗招呼了几名锦衣卫,让他们暗中靠近朱允熥,一旦有险,便立刻护送朱允熥远离。
而朱允熥却浑然不觉,就盯着那火中高楼,偶尔眨巴着眼睛。
无人知晓,这场大火不仅吞噬了储学海留下的所有,也烧尽了朱允熥对河南道跟开封府的最后一丝容忍。
他望着那21具悬挂的尸骸,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河南道竟觉得这样便是交代?
想必此刻,那些人已经知道自己进了府衙。
当今太孙夜访开封府,无人不知。
而后,带人步入了正被火焰吞噬的开封府衙。
半个汴京城为之震动。
许多原本未眠的官员,匆忙戴上乌纱帽迈出家门,向开封府衙汇聚。
“我是河南道布政使司的参议,求见太孙。”
“我是参政,你们无权阻挡我面见太孙。”
“你们阻挠河南道与太孙联系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消息不胫而走,河南道跟开封府的官员们急匆匆地从各自家中赶到开封府衙门外。
碍于守卫官兵的阻拦,他们只能聚集在府衙外,面容愠怒,对着挡路兵士大声抗议。
而那些士兵仿佛没听见一般,任凭官员们呼喊。
渐渐地,更多官员陆续赶来。
这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