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朱高炽画下了第二条线与点:“其次,京军的行动能让百姓感受到朝廷并未忘记他们。”
“只要京军带着救援物资抵达,无论天灾多么严重,民众对朝廷的怨言也会大大减少,这对巩固民心至关重要。”
“另外……”
朱高炽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抬眼望向朱允熥。
“最后一点,是对地方士绅、商人的一个警告,这大雪若如果还不停,会有雪灾。天灾面前,那些乡绅商家,哪个不想着自家的利益?”
“关门闭店,囤积货物,等到灾情恶化,物价飞涨,百姓手里的那点血汗钱,甚至老婆孩子,田土,都得给榨干。”
朱允熥轻轻拍了拍桌子,嘴角挂着笑,问道:“可如今朝廷正忙着调粮食、运煤炭,要不了多久就能分发到各州各县,他们还怎么敢囤货抬价呢?”
这个问题,朱高炽心中早有盘算。
他面容越发凝重:“问题就在时间上,还有地理位置。若真到了那一步,朝廷就算急调亲军,怕是也赶不及把救命粮草煤炭送到长江两岸的每一村每一镇。”
“瞧这宫里,才几天工夫,就已经用起融雪水了,民间的苦处,可想而知,许多人,怕是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说罢,朱高炽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幽远。
“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备足过冬的粮食和取暖的柴火啊。”
穷苦,才是眼下最残酷的现实。
应天府里,或许还有人靠着京师的便利,勉强盼着朝廷救济,煤价也不敢乱涨。
但这并不代表大明朝的每一寸土地上,百姓都能如此幸运。
那些偏远之地,等待救助的时间会被无限拖延。
而这正好让那些眼里只有钱的人钻了空子,强买强卖,逼得百姓卖儿鬻女,连田产都保不住。
“这正是我要动用京军的原因。”朱允熥低声说道,面色不太好看。
自古以来,中央与地方官府,还有那些利益团体的博弈从未停歇。
一旦地方上天灾人祸,百姓又遭奸人误导,矛头往往就会指向中央朝廷。
但朝廷远离基层,哪能事事周全?
若非不能,哪个帝王不愿亲自对接每一个子民?
正是这不可能的现实,给了那些分权者可乘之机。
朱高炽不知何时拿来一块抹布,擦去了桌上的水迹。
“税署的改革在应天府已经初见成效,这次雪灾后,是不是该考虑将这改革推广到直隶,江西,河南等地了?”
“石伟毅有信来,说大将军打算开春后,轮流让一部分京军和伤员归乡。”
朱允熥淡淡说,“到时候,直隶的税制改革就可以开始了。”
朱高炽颔首同意:“那我得赶紧挑选人才,届时新老搭配,分赴各地建立税署分支。”
说罢,他看向朱允熥,默默一笑,心知他此行的目的大抵如此。
确实,税署改革的部署一敲定,朱允熥便起身。
“我要去乾清宫见皇爷爷了。”
朱高炽颔首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闩。
嗖嗖的冷风夹杂着雪花直灌进屋。
朱高炽顶着门,小心翼翼往外瞅:“雪好像更大了。”
朱允熥呵呵一笑,摆摆手:“我走了。”
“哐当。”
朱允熥刚迈出门槛,背后紧跟的便是一声响亮的哐当。
……
“皇上,皇太孙求见。”
乾清宫内,刘建安脸上堆满笑,皱纹深得像能夹住肉包子。
这时,正躺在软绵绵的榻上的朱元璋听见声音,眼眸猛地一亮。
书本,暖壶,随着他双手一甩,双脚一蹬,全都被扔到一边。
在一旁审阅奏折的朱标,立刻站起:“您这身体得静养,这么大动静可不行。”
朱元璋急得眼睛瞪圆:“别拦着咱,那小子婚后搬出去住,这几天都不回来看看咱。娶了媳妇就忘爷爷?咋还不进来呢?”
被朱标挡着的朱元璋,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望向报信的刘建安。
刘建安连忙说:“外面雪又大了点,太孙正在拍身上的雪花,去去寒气就来。”
朱元璋轻哼一声,瞪了朱标一眼,重新靠回榻上:“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朱标一脸苦笑,父皇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孩。
特别是这次受凉后,这情况更明显了。
他回头望向空荡荡的殿门,听着外面风的呼啸,心想那小子估计是为今年的雪灾而来。
没过多久,已脱下外套,驱散寒气的朱允熥缓缓步入寝宫。
“允熥见过皇爷爷,见过父亲。”
朱允熥一进来,便行跪拜之礼。
朱标斜着眼睛看了看,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肯定又干了什么坏事。
朱元璋倒是挺高兴,笑着招手:“快起来,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今天回宫,是不是遇到难题,要皇爷爷帮忙?”
朱允熥瞥了朱标一眼,从他眼前拿过两个烤好的橘子,接着挪到朱元璋面前,直接坐到软榻边铺好的地毯上。
他边剥着热腾腾的烤橘子边说:“今天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