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江西南边、楚地南边、广西、云南这些地方,基本上是土官和流官混着来。
现在的土流并存,其实是以前中原王朝管理南方时,土官自治政策的一个升级版。
朝廷边安抚地方土司土官,给官给赏,另一边又派中央的官员去做流官,去管南方。
这么一来二去,慢慢地削弱了土官对当地人的控制。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明设在南方的卫所,战斗力弱得可怜。
当然,驻扎在云南的西平侯手下的军队除外。
南方边境,小国纷扰,时而侵扰中原,抢掠财物。
更有甚者,南方腹地的土司头目,转身就成盗匪,下山肆虐,民不聊生。
常升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怕是难以作为动兵的正当理由。”
一旦南境生乱,朝廷势必要兴师讨伐,只怕得把驻守应天的几十万精兵,连同那26支亲军尽数调往南边,才能勉强按住那些骚乱掠夺。
群臣紧跟开国公的脚步,多数颔首,表示认可。
朱允熥道出心声。
“正因如此,本宫今日特来与列位叔伯商议。待朝会之日,本宫将颁旨重启今科会试,再给京中士子一次机会,那时,对舞弊之事定会严惩不贷,同时,南方局势也会公之于众。”
常升眼珠一转,心里快速盘算,“这么说,殿下并不急于今年发兵讨伐寮人和安南?若真有南征之意,还望殿下示下,五军都督府也能早做准备,未雨绸缪。”
张温则忧虑道:“虽说朝廷近来改革驿站,户部看似宽裕不少,但真要大军南下,朝廷这口袋里,怕是掏不出那么多银两啊……”
张温此言一出,众臣面露尴尬,脸色微红。
就连朱允熥也一时语塞。
大明王朝,实在是囊中羞涩。
常升接口道:“今年的夏粮秋收都顺利结束了,不过浙江那里的新政策,比如摊丁入亩这些,效果怎么样。”
朱允熥脑中闪过远在浙江道的朱樉,不由得笑道:“浙江改革后的成果,想必不久就能送到京城来了。”
钱啊。
朱允熥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手头拮据。
常升继续追问:“殿下打算如何部署南疆的军事行动呢?”
“从京师卫队中挑选精锐,广东、广西两道的卫所军队作支援,西平侯作为侧翼配合,同时发起攻势。再从琼州派遣船只,直接运兵至敌人心脏地带。”
“这样,形成三面包围,留一面虚缺,南北边境自然安稳无忧。”
常升听了,心中已大致勾勒出南疆的地理形势图,以及朝廷可能的用兵策略和攻击方向。
沉吟片刻,常升说道:“按照殿下的规划,朝廷从京师调遣的兵力恐怕不会超过三到五个卫,其余的则依靠广东、云南,广西三地的地方卫所军队辅助。”
朱允熥颔首:“舅舅所言极是。南疆不同于中原,京师的卫队多来自长江两岸,难以长期在南疆驻扎作战,更适合承担关键战役的重任。”
“而广东、云南,广西的地方部队,才最适合在寮人、安南地区作战。”
常升正色道:“这么一算,仅仅是京卫兵马到达镇南关,朝廷和地方的粮草支出就得超过10万担。”
“再加上士兵的装备、药材等等,合计起来,恐怕也要20万两银子左右。”会宁侯张温接着说。
常升颔了颔首,转向朱允熥:“这还仅仅是南下启程的花费,一旦战争开打,军中的消耗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
“但寮人和安南部落,大明势在必得。”
朱允熥猛然站起,眼神坚定地扫过在场武将。
他双拳用力砸在桌上,沉声宣布:“大明此行不仅要收复寮人和安南部落,更要占据素可泰王朝、蒲甘等地区。”
随着太孙口中或熟悉或陌生的南疆势力名字说出。
都督府的大厅里,顿时陷入寂静。
原本众人都以为太孙只是打算南征安南,并顺手平定寮人部落。
然后履行承诺,将大明权贵在中原的土地置换到安南。
但如今,他们才发现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太孙意图。
谁也没料到,太孙的志向竟如此宏大。
他要征服整个南疆,纳入大明版图。
就算没有理由让常升背弃东宫,但在这一刻,他的眼神也不免流露出一丝惊讶与疑虑。
朱允熥清楚,简简单单几句话不可能让在场众人立刻换个想法,可他依然坚决地说。
“各位叔伯只要记得,那边的土地肥沃,不输楚地和直隶三大区域。”
“近乎半个中原的富饶?”连常升听了这话,都不由自主地低声重复。
“没错。”朱允熥加重语气,眼神炯炯有神,“那里的平原广阔,足以媲美江南半壁,若是我们中原子民去耕耘,年年三熟都有可能。”
会宁侯张温面露几分狰狞,迟疑着问:“真有这么好?”
朱允熥正色道:“京城里就有寮人、安南等国的使者,各位近来无事,不妨亲自去探探口风,了解更多详情。”
一直没开口的东川侯胡海这时站起,拱手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