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平谷皇庄妇女端上了饭菜。
朱允熥洗净手,涂了皂角和草木灰,依旧难掩油烟味,只好坐在朱元璋下面。
朱元璋兴奋地拿起饭碗,夹了些菜。
朱标悠然地望着朱允熥,轻轻弹掉朱允熥衣角的灰尘。
“解缙那里,你真的能够放心吗?”
朱允熥给朱标的碗里加了一条炸熟的小鱼,冷静地回答。
“处变不惊,才能成就大事。做事情,谁都得亲自处理。”
朱标笑了笑,点头认同,拿起饭碗,认真品尝。
一时间,桌子上只剩老朱家祖孙三人享受美食。
……
应天城,特别是东城区,此时闹得沸沸扬扬。
喧闹声太大,吓得官员们赶紧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问了一番回来,大部分官员像是躲瘟疫般,匆忙回到衙门,还提醒手下关好大门。
今天一概不许闲人进入。
而一些好事的官员,就远远站在崇礼街拥挤的人群后面,悄悄探头好奇地观看。
只有少数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纷纷找借口溜走。
这种情况下,几乎无人关注他们的去向。
在东城墙根,一座刚建成的、备受关注的书局面前。
一队府军卫兵已去全副武装,保护着整座建筑。
此时,他们背后的书局内,寂静无声。
然而,没怎么工夫,小屋里突然冒出噪杂声。
“解学士。”
“不好了,他们真的来了。”
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吏,从翰林院赶来助阵,满脸焦虑,迅速穿过小侧门进入书局。
解缙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书籍和刚印制的第二版文报。
手拿一份文报,满脸油墨,腰板挺直。
小吏看到解缙,匆忙上前,喘着气说:“解学士,大事不好。一群读书人正向书局走来,现在已经在街上了。”
说话间,小吏在书局内张望,心中快速盘算,一旦有事他该如何带领众人逃走。
解缙则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不是还有府军卫守在外头吗?他们难道已经闯入了?”
小吏一听,先是一愣,然后着急地跺脚。
“解学士,您快跟我走,去皇宫躲躲。再晚些,真的让他们堵住了,只怕难以脱身了。”
这时,书局的其他人纷纷投来注目。
解缙环顾四周,微笑着询问:“诸位,我们怀揣心学信仰,每日在此努力奋斗,只为弘扬心学,推动知行合一,让大明的读书人都能悟透真理,明白书外之理,做到知行合一,追寻真谛。”
“现在,无论不解、愤怒或不满的人都前来质问我们,申讨我们坚持的事业,面对此般严峻挑战,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此处汇聚的,皆是自朱允熥倡导知行合一、推广心学以来,解缙在国子监、学堂、士大夫中找到的志同道合的人。
众人听后,无须商议,毫不犹豫。
齐声高喊:“知行合一,探求真谛。”
“探求真谛。”
“知行合一。”
解缙面露微笑,笑声越发开朗。
“好。即便泰山崩于前,我亦义无反顾。”
“我们愿随学士共赴前程。”
那位通报消息的小吏,眼见解缙与书生坚定不移地走向书局外,焦急不已,他咬紧牙关,想起皇太孙多次叮嘱。
在室内找到了一根棍子,跺跺脚,低声诅咒,最后他也果断跟上。
解缙等人出来时,报局门口已被紧凑的人群围堵。
府军卫的士兵早早就布阵,如同铜墙铁壁,挡住激动的青年学子们。
解缙透过官兵的空隙,看着年轻人充满愤怒的呼喊,脸色愈发严肃。
眼前的景象犹如烈焰,怒吼声此起彼伏,似乎要把书报局吞噬。
“关闭书局。”
“翰林学士解缙,给我们道歉。”
“邪说当焚,不能容忍。”
“书局,必须停止。”
“解缙,立刻出来请罪。”
人声喧嚣,纷纷要求解缙出面,同时对这刚诞生不久的,只发行过一版的书局产生质疑。
解缙站在府军卫士兵后面,双手藏在宽大袖子里,紧握无言。
几位翰林院和国子监紧急召集的同僚并列站在解缙身后。
国子监学子董立轩静静地观察这壮观的场面,悄悄走到解缙背后。
“解学士,我们与他们论辩一番如何?”
解缙淡淡一笑,看向这位他暗选为书局未来的主事。
初次见面时,解缙对董立轩印象深刻。
让他惊讶的是,温文尔雅的名字下,竟是体型壮硕的身躯。
见董立轩迫不及待,解缙轻轻摆手:“争论,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
董立轩低头窃笑,双手交叉,悄然转动腕部:“学生可没想跟他们争论理学心学的对错。”
同僚石伟毅,亦为国子监出身,轻轻碰了碰董立轩的衣袖。
他轻声提醒:“你一人,如何抵挡这么多?若惹来锦衣卫,给他们扣上聚众闹事、扰乱皇城的罪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