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视角望向皇宫,一切竟是那样的不同寻常。
宫墙显得更加雄伟壮观,门洞之后的三大宫殿,更是威严无比,气势磅礴。
不过,脚下的石板路,冷得让人膝盖生疼。
在西华门前五花大绑、跪着的朱允熥,仰望着空旷的皇极殿广场。
想了想,他又扭头望向一旁的刘远。
心中暗骂这家伙真够狠。
朱允熥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借机公报私仇。
将自己捆绑得动弹不得。
直到回到应天城,朱允熥才恍然大悟,明白今日这出戏是非演不可。
不这样做,既无法向老爷子交代,也会让朝廷那些本来就复杂的事务变得更加棘手。
毕竟,承担责任时,总得挑些轻的来担。
相比于浙江道半数遭殃,擅自返回京城显然是更为敏感的政治问题。
朱允熥脑子一团乱,琢磨着待会儿朱元璋召见时,怎么为自己的下一步棋铺路。
可他的思绪还没理清,耳畔猛然炸响一阵咆哮。
“你这浑小子。”
“谁准你回京的。”
“信不信咱立马打折你的腿。”
一阵怒斥后,朱允熥还没及抬头,一道黑影已从眼前掠过。
紧接着,一股大力撞上肩膀,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栽去。
当视线再次清晰,朱元璋那张阴沉带笑的脸就近在咫尺。
“皇爷爷……”
“少废话。”
朱元璋双手叉腰,眼睛一瞪:“跑浙江溜达一圈,长能耐了,会自作主张是吧?”
话音未落,朱元璋的目光已落在满身泥泞、灰头土脸、还被小臂粗的麻绳五花大绑的朱允熥身上。
是不是骂狠了点?
刚才那脚踢得狠了些?
这家伙被哪个混账绑得这么紧,手腕都勒红了。
“谁干的。”
不待旁人开口,朱元璋手指着麻绳,大声呵斥:“哪个王八羔子绑的?”
刘远刚低头转身,手还没抬起来,朱元璋的脚已经飞踹过来。
皇上这一脚没用多大力,刘远还偷偷往前迈了一步,免得皇上腿抽筋。
实实在在挨了这一脚,刘远立刻配合地哎哟一声,顺势坐倒在地。
朱元璋气愤道:“一个个机灵得不像话。”
骂归骂,朱元璋还是踱回朱允熥跟前,沉声问道:“说吧,回来干什么。”
朱允熥苦笑中带着几分尴尬:“孙儿走到城门口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回来。但既然回来了,总得回家看看您跟父亲,只能把自己绑了。”
“哼哼。”
朱元璋脸上挂着不悦,心头却莫名地舒坦起来,依然佯装着愤怒地说。
“肯定是跟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叔厮混太久,他去年负荆谢罪,你就来个自我捆绑回宫的把戏。”
与此同时,浙江道杭州府布政使司衙门深处。
一记响亮的喷嚏轰然响起。
朱允熥憨笑一声,“其实是孙子看不得爷爷跟父亲在家中,整天听着那些聒噪,又因为孙子不能发脾气,因此才急匆匆地从浙江道赶了回来。”
“你小子能扛几斤重的事,真是不省心。”朱元璋有气无力地数落着。
可那份威严,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在后面的刘建安见朱元璋这副模样,赶紧上前,亲手解开了朱允熥身上的麻绳。
他一边弯腰忙碌,一边说道:“三爷回来就回来嘛,干嘛这样折腾自己,看这手腕都红肿了,怕是要好几天才能消呢,老奴瞧着都心疼。”
这老家伙总是这么会说话。
解脱束缚的朱允熥,双手慢慢揉转着酸痛的手腕。
朱元璋环顾四周,一屁股坐到了西华门门槛上。
那边,坐在轮椅上的朱标轻轻一挥手。
周围的内侍和禁军亲兵立刻退到远处。
“说吧,这次回来又想搞什么名堂,别跟咱说是为了帮咱分忧解难。”
朱元璋叉开双腿,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朱允熥。
见朱元璋没了之前的怒火,朱允熥一翻身,盘腿坐到了地上。
不等他开口,朱元璋眉头紧锁道:“去武英殿拿几个软垫来。”
刘建安闻声立即转身,亲自奔向西华门后的武英殿去取软垫。
朱允熥适时开口,“允熥在杭州时琢磨着,这次田赋和商税的改革,经过去年冬天到现在的运作,浙江那一带基本没人敢再反对了。”
“就算偶尔有点小动静,有汤醴在那里坐镇,也不至于翻起什么大浪。”
朱元璋的眼睛微微眯起,缓缓点头表示认可。
朱允熥继续说道:“但是,这件事我们做得太显眼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最终目的是让全国都实行。”
“应天这里聚集了全天下的官绅功勋,他们肯定会感到不踏实,对这事有意见。说不定在我回京城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参过我了。”
朱元璋哼了一声,斜睨了眼朱允熥。
“几张纸几句话就想让咱改变主意?他们还嫩了点。”
朝堂上确实有过争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