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笑了笑,正要接话,眼角却瞥见指挥使蒋瓛,正从暗处悄然接近。
他回头看了眼已再次仰望夜空,沉浸于烟花之美的朱元璋。
随即默默退后,向蒋瓛使了个眼色,悄然走近。
“今天是爷爷的寿辰,若非紧急要事,就别打扰他的雅兴了。”
蒋瓛目光越过皇太孙的肩头,望向远处,只见朱元璋正凝视着夜空中的烟火。
现在的皇太孙,已然是大明朝的监国。
他略作思量,随即拱手行礼道:“启禀皇太孙,那新木康生从城中逃脱了,而且城外的局势也显得不太平。”
朱允熥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怎么会让这家伙溜了?”
蒋瓛即刻低下头:“微臣失职,守卫不周,新木康生被押回驿站后,趁隙找到机会溜之大吉。”
“他们似乎对应天府的防务颇为熟悉,利用守军换班的空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应天。”
解释完毕,蒋瓛心中满是羞愧。
他未曾料到倭国人竟会对大明的应天府了如指掌,自己明明布置了人手监视,却仍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脱逃。
更别提对方还摸清了守军换防的时间,这实在是超乎他的预料。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对于倭国人能有这等手段,他并不感到惊讶。
就算是在后世,那个本应万劫不复的恶名昭彰之国,也从未停止过幻想脱离岛国的束缚,夜以继日地窥伺着中华。
他们不惜重金,收买那些毫无节操之人,将国家的尊严与利益悉数出卖。
更暗中派遣密探,将中原的每一寸土地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甚至有一段时间,这些狼子野心的外来者,对中原的了解程度超过了中原人。
朱允熥心中燃烧着怒火,与蒋瓛一同步入暗处。
“一共跑了多少人?”
蒋瓛没有等到预期中的责骂,连忙低声回答:“只有3人逃脱,新木康生带着两个随从。”
朱允熥轻轻颔首:“其他的人呢?都自我了断了吗?”
蒋瓛一时愕然,不明白皇太孙为何能如此准确地猜测,甚至连未逃走的倭国人已选择自尽都预料到了。
黑暗中,朱允熥侧目看向蒋瓛。
“不过是倭国人一个可笑的传统罢了。”
蒋瓛满脸困惑,急忙问道:“皇太孙,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朱允熥回头瞄了一眼正兴奋得起劲的朱元璋,思考片刻后,悄无声息地移到朱元璋背后。
“爷爷,有点小事需要处理,孙子去去就回。”
正沉浸在欢乐中的朱元璋,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眼角一斜,瞅了瞅朱允熥。
轻轻颔首:“小心点,别把自己伤了。”
朱允熥一愣,随即颔首,转身隐入暗处。
蒋瓛弯腰恭敬地问:“皇太孙,现在有何打算?”
“一个不留。”
朱允熥眼中杀意凛然,简洁有力地道。
接着,他直接下达命令:“蒋指挥使,率领锦衣卫的兄弟们,务必不要惊动朝廷,随本王出城捉拿。”
……
应天府外,玄武湖北边。
紧邻长江的一片沼泽芦苇丛中,夜幕下突然蹿出了3个身影。
“呦西。”
“明朝这些混蛋。”
“等大倭帝国统一后,在家主和天皇的引领下,这片中原大地必将归于我倭国版图。”
新木康生全身湿透,面容上写满了愤怒。
他身边的两名未选择自尽的新木家武士,手持倭刀劈开眼前的芦苇,口中不断发出类似夜兽般的低吼。
不久,芦苇丛的边际,一队队黑影从沼泽中浮现。
仔细一数,竟有不下30人。
“康生君,你们怎么会来这?”
一名领头的汉子从泥泞的沼泽地中走出,抬头眺望着远方夜空里的烟花。
新木康生不屑地哼了一声:“明国人被那个狡诈谄媚的秋吉悠介给蒙了眼,居然把他秋吉家当作倭国的正统,还把我们关了起来。”
“秋吉悠介该千刀万剐,明国那些人也瞎了眼。”
新木康生目光阴沉地扫过眼前这批忠诚的新木家武士。
“呦西。本来打算让你们悄悄混进来,趁着秋吉悠介回国的时机,在明国境内结果了他,彻底断了秋吉家的后路。”
“现在只好改计划,靠你们回去,把大明这里的动静告诉家主,让他早点对南朝动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们从嘉兴府偷偷上岸,这一路躲躲藏藏来到这里,早就引起了明国官府的注意……”
新木康生眼神如毒蛇般幽冷,扫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庄园。
那里已是一片漆黑,村民们沉浸在梦乡之中,村里偶尔有几声家犬的吠叫。
新木康生冷笑道:“干掉那些人,再穿上他们的衣裳,我们坐船顺流东去,出海回国。”
应天城的东边。
东安门巍然而立。
北侧,太平门洞开。
一支支身着华丽锦衣的卫队,如鱼跃龙门般相继涌出城门,铁蹄踏破夜的寂静,隐入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