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众官员意见四起,争论不休。
就连四周的御史不断站出来呵斥,试图整顿秩序也没用。
嘈杂声如蜜蜂般在朱元璋耳边盘旋,他心中腾起一股怒火:“混账。”
一声低沉的喝止,让整个殿堂瞬间安静下来。
但无人能分辨,皇上这声训斥,是对他们,还是对那夜间侵扰皇孙的不明之物。
朱元璋依然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你再说清楚些,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一直失眠?”
朱允熥默默地摆了摆手:“臣现在记忆模糊,只隐约记得梦里有无数的红光……红光闪烁……”
红光。
那可是血光之灾的预兆啊。
殿内的喧哗声再次高涨。
若是一般人做此梦,或许不算什么。
但这可是大明朝的皇孙,淮西郡王啊。
这……莫非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就连朱元璋都不免心头一紧,思绪不由得飘回了洪武15年,那时的他几乎被重压逼至绝境。
他焦急地追问:“接着呢?只要一合眼,满脑子都是……红光?”
朱元璋心中泛起一丝犹豫,万万不敢将这梦境往血光之灾上联想。
朱允熥身子轻轻一晃:“昨晚我并无多想,可一旦闭上眼,耳边就如同有成千上万只蚊虫嗡嗡作响,随后寒意直钻心骨。”
“只要眼睛一合,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朱元璋眼前猛地一黑,幸好刘建安眼疾手快,在背后撑了他一把,才没让他瘫坐在龙椅上。
这时,钦天监的官员出列禀报。
“皇上,淮西郡王昨晚的遭遇,或许与太子殿下离京有关。郡王还提到,东宫那边也出了些状况,大概是……可能是……”
那官员有些吞吞吐吐,不敢继续说下去。
朱元璋眉头紧锁:“说。”
官员一咬牙,直言道:“或许是太子殿下不在东宫坐镇,才让……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了可乘之机。”
这话的意思是,太子朱标不在,导致邪气侵扰,缠上了朱允熥。
朝堂之上,群臣又掀起一阵议论。
朱元璋脸上阴云密布,冷哼一声:“堂堂大明,何惧之有。允熥在东宫不得安眠,那……那就让他睡这边,睡在咱身边。”
言罢,朱元璋霍然起身,双手叉腰,睥睨全场。
“尉迟恭、秦琼曾夜守唐太宗,今日咱就亲自守护皇孙。”
“咱倒要看看,是当年的宿敌找上门来。”
“还是哪里的宵小之徒,竟敢威胁我大明皇族。”
皇帝这是提到了当年战场上的旧敌。
满朝文武皆是闭口不语,这话题实在太犯忌讳。
按皇帝的意思,是要皇孙直接在大殿里歇息,由皇帝和众臣亲自守护,以此试探是否有邪物敢靠近。
就在早朝上睡觉?
朱允熥正欲婉拒,却不料刘建安早已招呼人,从殿后抬来一张柔软的卧榻。
朱允熥望着刘建安忙活半天,终于把软榻安置妥当,还站在一旁,满脸褶子地冲着他笑。
心里头不由自主涌上一股子无奈。
他还没那般离谱,能在清晨的大殿上,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打盹儿。
但身体却不争气地发软,一股虚弱感如潮水般阵阵袭来。
他咬牙坚持,弯腰恭敬说道:“皇上,现今正值早朝,微臣在此,确实有碍朝事……”
朱元璋瞪圆了眼,这会儿莫名觉得好像那些宿敌又找上门来,心里暗自懊恼,恨不得重回当年,再多宰他们几回解恨。
他扫视一圈殿中的官员,哼了一声:“倔驴脾气。去殿后歇着,再多嘴,等你好了,咱亲自罚你板子。”
言罢,也不理会殿上的群臣,直接吩咐刘建安把软榻移到殿后。
朱允熥没办法,只好在刘建安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到了殿后。
这下,朝堂上的官员们逮着机会,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你们说,我们朝中还真能出这种怪事?”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
提问的官员被身边同伴反问,一时愣住。
旁边又有人悄声说:“想想10年前那档子事儿,皇上能不紧张吗?”
“10年前。”
几人闻言,心头猛地一紧。
10年前,洪武15年,大明皇后、皇嫡长孙、两位贵妃相继去世。
一时间,整个应天府都动荡不安。
那时就有风言风语,说这事背后不简单。
可皇帝正值盛年,加之朝廷连年大事不断,没人敢再提这事议论。
“还是谨慎点好,出去了少说为妙。皇上的想法,大家还不明白吗?”
“哪有不明白的,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正因如此,我们更该祈愿这位福寿安康。万一……应天府怕是要再乱了。”
“安静。”
前面一个官员一直听着后面窃窃私语,忽然回头警告。
众人转头,只见内宫总管刘建安带着一脸忧虑,从殿后走出。
刘建安快速扫了一眼文臣武将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