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一愣,望着笑容满面的朱允熥,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道:“倒是微臣失礼了,想必三爷从东宫落水那日起,就已经把这些事考虑得明明白白了。”
朱允熥摆摆手,笑而不答。
天边忽地涌起一阵狂风,夹带着细密的雨丝在空中纠集成群,转瞬又啪嗒嗒砸向地面。
朱允炆伸手探出伞沿,几颗雨珠跳跃在他的掌心。
还没来得及安家落户,就被那急促的风卷得无影无踪。
“缙绅兄,起风了啊。”
解缙深深凝视着朱允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风雨过后,便是草长林深。”
……
“殿下,起风了。”
眼前的荒草地,一直延伸到天际,齐膝高的草丛在风的抚弄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众人目光的追逐下轻轻摇曳。
翻过一道斜坡,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一面面大明龙旗、日月旗、星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迎风招展。
广阔的绿茵之上,黑压压的铁甲军阵排列得整整齐齐,静默无声,宛如一头沉睡中的猛狮和饿狼,蓄势待发。
在那面巨大的“燕”字帅旗下,一名勇猛的将领从前线侦察归来,立于一位身披战甲、英气勃发、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面前。
朱棣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笺,藏入怀中,目光低垂,望向归来的将领。
“可有发现元军的行踪?”
今年北方的元人屡屡滋事,侵犯边境,草原上的兀良哈三卫反叛,元辽王阿扎失里更是频繁侵扰边疆,局势危急。
将领当即答道:“元军似乎正往黑岭、鸦山方向逃窜,意图跨越洮儿河,进入苦寒的漠北之地。”
朱棣闻言,冷哼一声,转身望向身后肃静无声的大明军队。
“元贼狡猾,破坏我中原百年基业,我大明朝绝不容许他们苟活于世。纵使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们一一擒获,让其头领无处遁形。”
这番豪言壮语,令周围的大明将领们振奋不已,眼神中流露出崇敬与钦佩,无形之中,一股誓死征伐的杀气弥漫开来。
朱棣立刻发号施令:“前锋轻骑兵全速出击,务必咬紧元军的尾巴,千万别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中军整装待发,黄昏时分安营扎寨,埋锅做饭,战士们吃完后休息到子夜,然后趁夜色追击。后卫军确保粮草供应不容有失,不得耽误我大军行动。”
随着朱棣的命令,整个草原如同响起了轰雷,无数披甲轻骑如同狂风般,沿着元贼的踪迹疾驰而去。
中军的钢铁洪流缓缓启动,如同移动的山林,气势磅礴。
就在这时,南方的地平线上几骑飞奔而来。
被燕王亲兵拦截后,他们迅速下马,急步来到朱棣跟前。
“报告殿下,皇孙的书信。”
朱棣轻轻甩动马鞭,眉头紧锁:“哪个皇孙?”
来人从怀中取出信件,上前递到朱棣的马前:“允熥皇孙。”
“允熥?”
朱棣一脸疑惑,接过信纸:“从应天府寄来的?”
他随即拆开信封,仔细阅读起来。
朱允熥满纸感激之词,朱棣一目十行略过,直至末尾,见侄儿竟请求燕王府的三位弟弟回应天府,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旁边那行用朱砂批注的小字,更是让他心头一紧。
“父皇现在竟这般对待他……”
他低声念叨时,又有一员大将走近朱棣身旁。
正是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张玉。
朱棣见到张玉,微微一笑,悄悄将信收入怀中,轻声说道:“看来,我那侄子改封淮西后,真是变得不同以往了啊……”
若朱允熥在此听到这话,定会心生巨大震撼。
他的信先到,而淮西的册封却在后。
然而,改封的消息却比信件更早到达了远征漠北的大军。
张玉淡然一笑:“殿下恐怕还得先将元贼的首领献给应天府呢。”
朱棣仔细打量了张玉几眼,随即放声大笑。
“众将听令,随我冲锋破阵。”
东宫。
这几天,秀婉心情糟透了。
殿下亲口吩咐她去暖被窝,结果等她把自己洗得香喷喷、软绵绵的,站在殿下面前时,殿下却反问她怎么来了。
一句话就像寒风过境,把她的心吹得零零碎碎。
殿下简直就是个超级大忽悠。
嘭!
正忙着捣蒜的秀婉,手一用力,蒜槌狠狠地砸进石臼里,蒜末四散飞溅。
一旁领头干活的秀婉瞧见这情景,立刻投来不解的目光:“你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这几天跟丢了魂似的,难不成真是被那牛头马面勾了魂?”
秀婉抬起头,双眼盈满幽怨望着秀婉,轻叹一口气,又低头捣起了蒜。
就在这时,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姑娘们,蒜泥弄好了没?前头还等着用呢,刘百户那边炉子都生好了火。”
满心愁绪的秀婉猛地扔下蒜槌:“行了行了,你们拿去吧。”
边说边把石臼往外一挪。
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