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桱圆滚滚的小脸一垮,不满地瞅着朱权,随即在他臂弯里的小屁股扭了扭,转过身望向朱允熥,伸出双手求助。
“允熥,快来救救我。”
允熥一时之间,真是啼笑皆非,与朱权相视一笑,众人放声大笑。
朱桂轻轻咳了一声。
本以为这位向来爱争辩的十三叔,又要与自己展开一番舌战。
却不料,朱桂沉沉开口,“说到底,还是得多读书,多开阔眼界啊。像允熥提到的那些地界,我这辈子还没听旁人提过呢。”
朱允熥连忙弯腰,笑容满面地回应:“十三叔说笑了,侄儿不过是随意翻阅了一些杂书,不值一提。”
“好啦好啦。”
朱桂摆摆手,“原以为咱们大明坐拥中原九州,便是天地广阔,物产丰饶,如今看来,不过像是井底之蛙,只守着自家一方天地罢了。”
“既然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本王自当竭力为国,效忠大明,为朱家的江山拓展边界,夺取那些奇珍异土。”
言至于此,他语气中的那股狠劲儿,连朱权怀里的朱桱都吓得一缩脖子,紧紧依偎在朱权怀里。
就在这时。
大本堂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自中极殿的内侍已走入学堂。
“允熥殿下,陛下召见,有要事相商。”
原本围绕在朱允熥周围的叔伯们,立刻让出一条通道。
朱桂却在此刻,暗暗拽住了朱允熥。
他偷偷瞄了一眼那传旨的太监,低声道。
“允熥,若父皇问起南方的事,帮十三叔美言几句。十三叔这儿好东西可不少,回头挑些送你。”
朱允熥愣了愣,随即颔了颔首:“十三叔放心,您的事就是侄儿的事。”
撂下这句承诺,朱允熥在朱桱依依不舍的注视下,离开了大本堂。
……
“好孙子啊。”
“咱家的粮仓见底了。”
中极殿内,朱元璋面色凝重。
朱允熥刚从大本堂被匆匆召来,一头雾水,猜不透朱元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他略微侧头,眼神投向身旁的朱标。
朱标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心底暗自不爽。
这一切麻烦都是这小子搞出来的,现在才想到找自己,早做什么去了?
难道东宫的天地还不够广阔,容不下他跟自己好好说话?
但最终,朱标的心还是软了下来:“今天在大本堂,你是不是提起了南疆的事?”
朱允熥颔了颔首,回答道:“是的,父亲,当时是在回应先生的提问。”
他转而面向朱元璋,认真地说:“爷爷,孙儿知道大明眼下日子不好过,因此才想,若是能将那年收三熟的南疆纳入版图,定能解救国家当前的困境。”
朱元璋注视着朱允熥,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
“那李景隆可曾告诉你,领兵在外,行军布阵,远征异域,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粮草军需如何筹措计算?”
“厄……”
朱允熥微微一怔,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朱元璋说的“没余粮”,是指的这个。
但……
开拓疆土,真需要消耗如此庞大的粮草吗?
若是开拓还需掏空国内,那还谈何强国。
朱允熥略作思索,随即朗声道:“曹国公虽略微提及征战开支,却未详述。不过,孙儿觉得……”
他的声音陡然间充满了力量。
“区区境外诸国,在大明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孙儿愿意率领大明的雄狮铁骑,斩敌酋首,将其悬挂于国门之外,示威四海。”
“只要策略得宜,孙儿保证,我大明无需耗费一粒米一斗粮,便能尽数收复南疆之地。”
言毕,就连一直端坐旁侧的朱标,也霍然起身。
朱标的面色一沉,“军事国政,岂是妄言夸大之处。每一场征讨,背后是多少粮饷的消耗,岂有不费一粒米一斗粮,便能拿下南疆之理。”
朱元璋轻轻一举手,截住了朱标即将脱口的苛责。
这一刻,在朱允熥的眼前,朱元璋首次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严厉,那双眼睛仿佛深潭。
“允熥啊,治国不是书中的空谈,纵然大明视四海万国为芥子,但如果真要踏足海外,兴师动众,其耗费犹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
“召你前来,是想让你明白,大明难以承受南北同时用兵之重,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让大明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到时候……”
朱元璋眉宇间满是忧虑:“到时候,我们朱家将成为全天下的罪人,那些曾被我们朱家压制的宵小,又会趁机作乱,为害四方,你可明白?”
“殖民。”
朱允熥的眼神坚定不移,他凝视着神色微变的朱元璋,缓缓道:“孙儿念及秦始皇帝一统六合,直至汉武大帝、唐太宗、宋太祖。”
“他们皆以中原为根基,威震四海,傲视群雄,使得万国臣服,争相朝拜。”
这是属于汉家的荣耀,是这片大地赋予中原汉族千年不灭的辉煌篇章。
自中原传来的号令,能让四海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