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地处北方, 近十来年才兴起熏帐子的风。
网罗江南最名贵的香,点着了后只熏帐子边角与枕头。香风袅袅浮升,不一会整个床帐里都是女儿香。沁人心脾与安神助眠, 两者皆而有之,但之所以在宫妃与贵女这两拨人群中最为风靡, 主还是女子那与香风一般似有若无的心事。
李琯去母亲云贵妃宫里时也闻过。整座主殿都暗香浮,李琯那天是边揉鼻子边和母亲讲话的,得云贵妃直绞帕子嫌他愣头愣脑。但不知怎的, 蔺怀生榻上熏的香就格外好闻, 脂粉不重, 他卧着,似乎还有他上常年喝药沾染的药味, 就混合成了独属于蔺怀生的味道。
蔺怀生觉得宜表哥是被闷傻了。
“表哥,还躺久。”
小美人抿着唇, 男女有别, 他自个的床他却只能站在一旁, 这使得他很不高兴。
李琯恍然神, 连忙道歉, 坐起来。
“抱歉抱歉,表妹, 我没有唐突的意思, 我嘴巴笨……”嘴巴笨的李琯挠了挠头,又不知道床上香这种话怎么拗过来了,最后干巴巴地说, “真好闻的香,表妹能不能告诉我名字……头我也母妃买。”
蔺怀生说:“闻人府上购置的,我不清楚。”
话头这就断了, 李琯也不眨地盯着蔺怀生的侧脸,期待他表妹能大发善心再搭理他一会,只惜心愿落空。李琯“啊”了一声,又两声干笑,心里头那点遗憾的滋味,也不知是遗憾些什么。
“好吧……”
“但应是极好的香货,闻人樾素来对很好的。”
说着,李琯瞅了蔺怀生髻上的玉簪子,他识货,端看这一只细簪头,都能料想原料的色泽品相,堪比皇帝的赏赐了。说不定还真是。
蔺怀生别过脸去,淡淡说了一句:“是么。”
偏偏李琯没色,还以为是附和,当即就说道:“怎么不是?我听人说,原本俩婚期定下,京城中家家都飘醋呢,酸溜溜的。”
依据这位“小郡主”的世故事,哪里肯听这样的话,蔺怀生当即甩脸色:“我不想听。”
李琯立刻噤了声。
他在他这位表妹面前,是半点脸皮没有,乖得像条哈巴狗。
“好嘛,我不说。”
李琯说着,一边使劲瞟小表妹的脸色,企图能读懂对方心思:“我不说了……那表妹还跟我去大理寺吗?”
半晌后,蔺怀生说:“怎么不去。”
李琯舒了口,当即咧嘴就笑,皇子贵尽消,但他本足够俊俏,这一笑,锦衣少年好不惹。他站起来,两手一拍,说道:“那咱们快走!哥哥带去逍遥,还能去临江楼点上一桌菜……”
宜表哥太聒噪了,蔺怀生忍了忍,等看他样子,又觉得忍不了。
“表哥。”
听蔺怀生细声细语的,李琯从一路的潇洒畅想中过神来:“嗯?表妹什么事?”
蔺怀生笑了笑:“这是我睡觉的床。”
李琯低头一看,自己连靴子都没脱呢,就踩着人家香喷喷的床。李琯连忙跳下来,双脚落地时又在小阁楼的地面上发重响,咚的一声,都该把底下的丫鬟唤上来了。
李琯怜兮兮地道歉:“表妹,我真不知道这木头这么响……”
蔺怀生真想自己一个人去大理寺了。
也不知道李琯这个角色属不属于当初那六张卡牌之一,而角色后面的玩家底是发挥失常还是演得超常。但无论是哪一种,蔺怀生都不是很想和不聪明的人共事。
李琯还在那说:“表妹,我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