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如停止了哭泣,和徐孺人一起看向陈萤。
陈萤神色温柔,恭谨地低声答道:
“嫔妾虽是太子妃的庶妹,但嫔妾更重要的一层身份是殿下的妾室。殿下说如何处置,那就如何处置,嫔妾别无意见。”
裴玄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青鹤,你先让人把陈宝林送回锦绣阁。”
接下来的事,他不打算让陈萤再掺和进来了,这是对她的保护。
陈萤顺从地离开了承恩殿,走出殿门时和一个熟人擦肩而过。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发现她没看错,那确实是她在太后宫里见过的秋澜姑姑。
看来,早在徐孺人揭发陈月如服用催胎药的时候,就有人偷着把消息递到太后那里了。
秋澜火烧火燎地赶来,根本就没注意到陈萤的身影。
她急匆匆进了寝殿,“殿下,老奴是带着太后娘娘的懿旨来的!”
徐孺人的脸色变得难看,太后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偏偏这个时候派了人来。
本来殿下都已经要答应把陈月如送到内务府了。
裴玄并不意外秋澜的出现,神色淡漠地问:
“皇祖母有何吩咐?”
秋澜看了眼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的陈月如,顿了顿道:
“太后娘娘请殿下给她和陈家留几分薄面,只要不废了太子妃之位,留她在东宫,其余的您想怎么做都不在话下。”
裴玄听到太后要保陈月如,点了点头:
“好。”
下一瞬就听他面无表情道,“太子妃德行有失,命她搬出承恩殿迁往幽台院反省。”
陈月如眸光震颤,幽台院是东宫废弃已久的宫殿,不仅荒凉,还有许多没有修缮的破损地方。
命她搬去那里,不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太子妃有名无实,这和被废黜又有什么两样?
她刚要开口,就被秋澜一个眼神止住。
不说话,她还能保住这太子妃的名分,要是再说些太子不愿听的,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陈月如还病着就被赶去了幽台院。
而且服侍她的数十名宫人,就只允许她把凝玉和另外一个嬷嬷带去。
其他的宫人被太子连夜发落,以儆效尤。
陈萤在锦绣阁听到了这个消息,脸上却并没多少喜色。
她很清醒,陈月如这次虽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但她这位嫡姐仍然是太子妃,连名分都没被夺去。
谁让良善之人命如草芥,恶人却往往命好呢?
只要太后和陈国公府不倒,她怕是就看不到陈月如被废黜的那一天。
陈萤坐下后,又想到了什么。
春桃见她神色不对,低声问道,“主子是在担心太子妃娘娘的报复吗?”
陈萤轻轻摇头,皱着眉道: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陈月如也不可能放过我的,所以我担不担心都一样。倒是……”
倒是今日早上裴玄找她去承恩殿,不像是只为了找她说话而已。
但他又不明说,当时她就隐约觉得他像是为了什么事要试探她。
可之后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太子妃主仆打岔打过去了。
她到底没能弄明白,裴玄找她究竟所谓何事。
另一边,被耽误了许久的裴玄终于动身进宫。
下朝之后,他在宫门处遇见了姑母昭阳长公主,封衍也跟在长公主身后。
昭阳长公主也听说了太子妃的事,见到他就道:
“我早就说了,陈家那嫡长女看着温婉大方,眼神却有些不善,像是个表里不一的心狠之人。母后却偏要你娶她为妃,如今闹得这般,多难看。”
她和裴玄的父皇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李太后并非她生母,她也看不惯太后强行定下太子妃人选的做法。
裴玄苦笑道,“侄儿已经娶了陈家的嫡女,若是要废黜她,只会闹得更难看。”
虽然终有那么一日,但他现在还不打算和太后为首的势力翻脸。
还不到时候。
昭阳长公主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儿子,“所以说,娶妻的人选至关重要。”
封衍知道母亲又在点他,头低得更厉害。
昭阳长公主见儿子缩起头来装王八,气得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为娘和你说正经话,你总当耳旁风!我给你相看了这么多人家的好姑娘,你都说不喜欢,你到底喜欢谁?”
裴玄微眯起眼,望向封衍的目光变得尖锐。
封衍觉得如芒在背,但他只以为是长公主在瞪着他,摸了摸鼻子,“母亲,我这才多大,您急什么?说不准,说不准过两年就有更好的姑娘出现呢。”
他只是为了应付过去随口一说,却不料长公主和裴玄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昭阳长公主想到了画眉说的那个什么会医术的姑娘,眉头都皱紧了:
“好姑娘会忽然从天上掉下来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对婚事消极应对,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封衍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抬头。
他刚想辩解说他才没有,昭阳长公主已经盯着他的眼睛,逼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