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步走……左转弯走……右转弯走……”
挎子载着杜小桔驶近了高悬五角星的大院,从外面看去,一列列新兵正在进行队列训练。
“还是当兵好。”坐在挎斗里的杜小桔感叹一声,父亲杜源对杜小树的评价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看这些当兵的,个个挺胸抬头,目视前方,象极了寒风中的白杨树。
“那就让他当兵。”秦东走下挎子到前面登记,回来时杜小桔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他不是不愿意嘛。”
“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秦东笑道,他把挎子停在外面,拎起车里的啤酒桶与杜小桔走进大院。
杜小桔好奇地打量着,虽然是在这个城市长大,可是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大院里,这个大院就像一个独立的小城市,有自己的办公区、生活区、食堂、服务社、礼堂、俱乐部、游泳池、医院、车队、幼儿园、小学,甚至中学。
“就在前头了。”秦东扛着啤酒,杜小桔拎着篮子,看到了前面朴素的楼房。
这还是50年代的房子,有很多坡顶u字型的苏式建筑,但是房间大,房架高,也很是敞亮。
“秦东来了?”开门的是坦克叔叔的爱人,她也是从草原上走出来的兵,是文工团的独唱演员,“这是小桔吧,快,快,屋里坐,你叔在等你呢。”
“啤酒?”坦克叔叔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秦东手里的啤酒,杜小桔把手里的葡萄干放到一边,这是热合曼从北疆寄给秦东的。
“秦东好些日子不来了,你叔一直念叨你,说是昨晚还梦到你在草原上放羊呢……”坦克叔叔的爱人尝了尝葡萄干,“嗯,真甜。”
“小桔,快,先吃饭,”她亲热地拉着杜小桔的手,坐到了饭桌旁,“让他们爷俩喝酒,待会儿我带你去看演出,今晚李谷一要来……”
哦,杜小桔眼睛一亮,李谷一啊,“是唱乡恋的那个李谷一吗?”
“就是她,我们俩还照过像。”坦克婶婶笑着去拿照片。
“来,我们爷俩喝一碗。”在坦克叔叔家里喝酒,是从来不用盅的,也不用杯,也不象在草原上一样用碗,而是用的军用茶缸,坦克叔叔习惯称之为碗。
“叔,有喜事?”秦东一吡牙把满满一茶缸的衡水老白干倒进嘴里,感觉一条火龙立马在腹腔燃烧起来。
“有。”坦克叔叔大笑着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菜立马跳动起来,“xxxx上战场了!”
噢,秦东郑重地点点头。
坦克叔叔说的战场就是著名的老山和者阴山的“两山轮战”。
“我的战友陈大个子也上去了,”坦克叔叔一脸羡慕也是一脸感慨,“要是我不当海军,说不定这次上去的就是我!”
秦东举起茶缸,“叔,敬你,也敬陈叔叔,敬老山的英雄!”
坦克叔叔也郑重地举起杯子,“打什么样的仗,就得用什么样的家伙,用什么样的兵,我们等着保卫祖国的海疆。”
秦东笑了,“叔,说起打仗,这些天,我也在打仗呢。”他看一眼杜小桔,正看着坦克婶婶和李谷一、苏小明等人的合影,坦克婶婶又给杜小桔轻轻哼唱起《军港之夜》来。
“你?”坦克叔叔盯着他,“你跟谁打仗?打架?”
“不,是打仗,”秦东笑了,两茶缸衡水老白干下肚,他一时不敢再喝了,“跟市烟酒公司……”他把胡同战略的前两个阶段跟坦克叔叔说了一遍。
“好,”桌上的菜又一次跳动起来,坦克叔叔却主动给秦东又一次把茶缸倒满白酒,“好,让他们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叔,你也说过,”趁着酒精上头,秦东道,“打什么样的仗就得用什么样的家伙用什么样的兵,我现在缺少趁手的家伙,厂里就一辆130轻卡,再就是几辆罐车,还有七辆汽油机摩托车……”
“你想要卡车?”坦克叔叔这才好象意识到,两人还没有吃菜呢。
“嗯。”秦东也不藏着掖着,“有那些旧卡车就行,有没有退下来的车,你们不用了的车。”
部队的卡车一般退下来的都是非常老旧的,“一般卡车的流程是采购然后下放部队。一般十多年后磨损严重的卖掉,不严重的给后勤用!卡车不能给你。”坦克叔叔认真道。
“噢,”秦东有些失望,“叔,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嘛,”坦克叔叔举着茶缸,“也有,这样,你们啤酒厂是市里“拥军优属模范单位”,我们军民共建,怎么样?”
兴起于八十年代初的军民共建,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蓬蓬动勃地开展起来,啪,桌上的菜又一次跳起老高,秦东兴奋地拍了拍桌子,“那就共建。”
“哎,哎,我说你们爷俩还会不会好好吃饭啊,”坦克婶婶嗔怪地看看他们,“哎,小桔,你快吃,我们去看演出,晚上别走了,这爷俩还不知道得喝到什么时候……”
“这样吧,你打报告,以你们市里的名义,”坦克叔叔雷厉风行,直接来到桌边拿起电话,“找几辆磨损还可以的卡车,后勤用的,给秦湾市……”
他回到饭桌上,“两辆,可以吧。”
“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