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说得直白。
听兰夫人神情略微一顿,随即道:“小顾掌门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听弦这孩子,跟旁的孩子很不一样。”
听兰夫人叹气。
在听弦之前,她曾有过另一个孩子,叫听玉,那孩子乖巧听话,又无比聪慧,深得老城主的喜爱,自己也格外疼爱。
然而那孩子溺毙而死。
之后又有了听弦,听弦与听玉大不相同。
“三岁时,他把府里养的小猫扒皮剖腹。”
“五岁时,因为侍女劝阻他靠近池塘,他刺瞎了侍女一只眼。”
“七岁时,府中失踪了一位倒夜香的老妇,而后有人在大树底下挖出老妇被分割成数块的尸首。”
越听,漾漾眼睛瞪得越圆:“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顾长蘅也满脸震惊,那听弦幼年时,竟是如此做派!
“您就没管教他吗?”
顾长蘅忍不住问。
听兰夫人低头,神情惭愧:“管教过,打过骂过,关过禁闭,为了让他知晓性命可贵,前前后后为他请了十几位夫子。”
“那,他之后改了吗?”
这话问出来,顾长蘅便觉得自己傻。
倘若听弦改了,又怎会每次下手皆是杀招。
“七岁之前,他尚且不知收敛自己的本性,七岁之后,他变得无比精明,表面上装得乖觉温吞,像是诚心思过悔改了,然而私下里,他从未改正过。”
“我只能将他圈进在家中,不许外出。”
听弦不得出府,其一是因为他那张与苏敬肖似的脸,其二便是因为他异于常人、辣手无情的恶毒性情。
听兰夫人只能将他关在府里,放在眼皮子底下,严厉看管。
“那之后,倒是没再出过人命,但他也未曾停止过类似举动,只是他的举动变得更加隐晦,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前几年,他忽然对法器感兴趣,要学习如何炼器,我当时很高兴,炼器是修行的一种,说不定他能在修行过程中参悟大道,彻底向好。”
“甚至为他请了川萝城最好的炼器师南立贤到府中,然而”
听兰夫人忍不住喟叹:“他将南立贤逼成了疯子。”
漾漾忽然想到来时的路上,碰到的那个满身秽物的老头儿,她问徐姑姑:“来时的路上,我们见到的那个老头儿,就是南大师吗?”
徐姑姑一愣,她当时被臭得不轻,又忙着为漾漾他们带路,并没有细想。
如今想来,府中唯一的疯子,可不就是南立贤吗?
“应当是了!”徐姑姑点头,然后又疑惑,“可南立贤不是被送去藏书阁,命人好生照顾着吗?怎么会满身秽物地出现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
整个府里,谁有权力吩咐仆从们行事?
谁又有这样的动机行事?
在座所有人心里,都闪过同一个名字。
听兰夫人眼神更暗了几分,脸上满是失望。
人都已经疯了,听弦竟还折辱他!
“夫人!不好了!夫人!”
有侍女匆匆忙忙地提着裙摆跑进来,停在门后急急回禀。
“有个满身秽物的疯老头儿冲去了少主的酒宴之中,将秽物沾染到了少主身上,少主一怒之下,拔剑杀了那人!”
“什么?!”
听兰夫人拍案而起,顾不得许多,立刻飞向正院。
原本喜庆的正院此刻乱糟糟的,听弦还未放下手中长剑,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滑落,鲜红的一滩,同他大红色的喜服几乎融为一体。
他眼睛赤红,精神却无比亢奋。
手起剑落的快感,席卷了全身。
他微微战栗,似乎还在回味。
听兰夫人迅速落地,蹲下身去探那老头儿的鼻息,察觉到还有一丝气儿,立刻封了他几个穴位为他止血,又从袖中拿出丹药,塞入他口中。
酒宴之上,大多是川萝城的百姓。
有的吓得瑟瑟发抖,躲得远远的。
有的仗着自己有点儿修为,凑上去看热闹。
很快有人认出了老头儿的脸。
“那不是南立贤老先生吗?”
“之前有人托我寻他炼器,找过去才知道南老先生失踪了,未曾想,竟在这里?”
“瞧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怕是已经神志不清了,也不知是不是听弦将他弄成这副模样。”
“早几年,听弦总是请南老先生入府,教他炼器,之后就失踪了,焉知不是听弦将人弄疯,又为了撇清关系,所以对外宣称失踪?”
“只怕是真的了,不然为何这里这么多人,南老先生偏偏凑到听弦身边,沾得他一身脏污?定然是恨极了他的,哪怕疯疯癫癫,仍是恨的。”
听弦从见到听兰夫人出现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沉默,从杀人的快感中抽离,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解释。
偏偏周遭那些人烦得很,叽叽喳喳一直在吵。
句句都带着自己的名字。
真是聒噪得很。
都杀了。
把他们都杀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叫嚣。
漾漾也很快赶到,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