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亲眼见到被寻回的苏千意本人,顾长蘅心中仍然存着侥幸。
或许,这又是苏敬从哪里寻来的一个替身,不一定就是他认识的那个盛千意呢。
他认识的那个盛千意,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千面宗,同她师尊、师姐团聚了呢。
然而这种侥幸并未持续太久,漾漾的回信倏然而至。
盛千意不在千面宗。
且她修行之前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她说要归家,归的究竟是哪个家?
顾长蘅反复思索,根本想不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苏府门前的,只记得苏府的仆从们认出了他,神情都染上了些许尴尬。
毕竟之前,他家小姐苏千意同顾长蘅的事情在川萝城闹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会成婚。
结果苏千意失踪了一阵子,被寻回之后,忽然又要与听弦少主完婚。
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顾,顾公子,”有仆从叹息一声,劝道,“您在苏府门前也无用,我们家小姐嫁的不是旁人,是听弦少主,此事是决计不可能更改的。”
倘若嫁旁人,那是小打小闹。
但嫁的是听弦,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我要见她。”
当初假扮爱侣,此刻倒是给了他一个见苏千意一面的正当理由。
仆从们抱着大红灯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犹豫。
心爱之人忽然另嫁他人,他来讨个说法。
实在是人之常情。
“要不,还是不见了吧?”
一墙之隔,苏敬的声音陡然传来,十分冷漠决然。
实则脸上写满了狰狞和憎恶。
自己落到如今这地步,得靠假女儿维持自己的地位,实在是狼狈不堪。
顾长蘅分辨出苏敬的声音,冷笑:“你知道的,不见到她,我不可能离开,你若是不怕我当街抢亲,就尽管拦着吧。”
“当街抢亲?你怎么敢?”苏敬气得咬牙。
顾长蘅:“她并非自愿,我有何不敢?”
“来人,把他赶走!”
仆从们上前驱赶。
顾长蘅屹立不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围观的人由少到多,天色由白转黑,人群又渐渐散去。
此事落入听弦耳中,他眯着眸,神情阴沉似暗夜里的凶狼:“叫苏敬那个废物把此事处理干净!他若是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自有旁的人来顶替他!”
夜色浓郁。
花厅内灯火通明,苏敬高坐上首,一脸的火气。
活了这么多岁,他一边得受着听弦的窝囊气,另一边又被顾长蘅这小辈缠得烦不胜烦,偏偏他背后是顾家,动他不得。
盛千意缓步踏入花厅,道:“父亲,今日的事情我听说了,顾长蘅还在外头等着,是不是?”
她神情娴雅,气质平和。
似一株清雅的兰花。
“是啊,女儿,那顾长蘅只怕要闹出事情来,听他那口气,竟是还想抢婚!”
父女俩对对方的底细心知肚明,面上的父女情深却装得极好。
一副父慈女孝、温馨和乐的气氛。
仿佛从前落入埋骨之地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父亲,女儿同听弦少主的婚事不可出半点岔子,顾长蘅这边,总得解决,不如,给扶摇宗那位小顾掌门去一封信吧,她说话,顾长蘅会听的。”
“那个小女孩儿?”
“是。”
“此事有必要牵涉她?”
“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