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诺还有事,先离开了湖心亭。
漾漾盘坐在此,贝齿咬着下唇,细细品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形。
“西音峰的水,根本不是天河之水,而是经过改造的东海之水,那水流连通天界的传说,也是无稽之谈咯。”
系统点头表示认可:【每个修行之人,都期待着自己能够成功飞升。】
【许多修行受挫的修士都会来鸩毒宗附近,远远地看看这天河之水,一想到天河之水连通两界,便会觉得未来的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
漾漾抿唇,有些无奈地戳破这个认知:“但,天河之水连通两界是假的。”
【修士们眼中看到的希望,也是假的。】
仙人大费周章布了阵法,引来东海之水,又将这水改得同天河之水一般无二。
正是为了在此,造一个虚假的幻梦。
这个虚假的幻梦,会引得无数修士前赴后继,踏上修行之路。
但是究竟何时飞升,没人知道。
漾漾忽然想起之前有人上扶摇宗闹事,指责她可能是妖孽时说过的一句。
已经数千年没有人飞升了。
数千年,无一人飞升么?
这还真是一件叫人灰心的事情。
漾漾捧着小脸坐了许久,原本晶亮的眸子都染上了灰暗:“神罚之息遏制了大家修为上升的空间,天河之水造出两界连通的假象,这是不是意味着,修行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她这话可谓大逆不道。
否定修行,便是否定了无数修士心中的信仰。
没了信仰,人是会崩塌的。
一向健谈的系统都陷入了沉默。
沉默许久,系统道:【不是还有不受神罚之息影响的人吗?比如施千容,她是有望飞升的吧?】
“说得也是。”
确实有不受神罚之息影响的人。
也许,飞升确实艰难了些,但还没到毫无希望的地步。
有希望,总归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
漾漾深呼一口气,把自己从沉重心绪里拉出来,她蹦的一下跳起来,小手拍拍坐皱的衣摆:“好了,该回家啦!”
回到顾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漾漾捧着饭碗,小脑袋左转转,右看看,明眸一闪一闪,好奇地听着他们说家里的一些事,比如糯糯如今已经会说话了,再比如顾长蘅才回来过一趟,只是没有久留,又走了。
说起顾长蘅,顾青衫还是有淡淡的怨气:“他才回来半天就走,实在是不像话!也不知是急着回去干嘛!哎?对了,漾漾,你这次待多久?”
原本打算吃顿饭就走的漾漾,小脑瓜一动不敢动,后背都僵硬起来。
四舅舅待了半天就走是不像话。
自己吃顿饭就走,那是超级不像话!
漾漾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强调:“漾漾这次会待一夜喔!漾漾比不像话的四舅舅稍微像点话!”
看她说话一套又一套,顾青衫一时之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
倒是玉雪可爱的糯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哒哒哒地拍着小手:“像话!像话!”
被糯糯这么一打岔,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和睦温暖。
家,总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恢复元气。
这一夜,漾漾睡了个好觉。
连日来的疲惫尽数消失。
关于之前的两个疑问,漾漾已经找到了答案。
茫然感一扫而空,思绪清明果断。
-
隔天,她便前往鸩毒宗,直奔戒律堂,提走了燕正。
走之前,她看着裴善,道:“裴堂主,倘若之后鸩毒宗不复如今的鼎盛,甚至被万人唾骂,你当如何?”
裴善被她问住。
盛极必衰,月满则亏。
扶摇宗和青云宗便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鸩毒宗虽然算不得第一宗门,但是胜在安稳,地位许久未曾有过变动。
倘若有一天,鸩毒宗不再鼎盛
裴善面容冷肃,语气却异常坚定:“那我会与宗门共进退。”
入了宗门,哪里还能离开?
离开即是背叛。
这般仗义,令人敬佩。
漾漾又问:“阿言他”
“他年纪尚小,近日虽然开始修行,但是进度缓慢,不急着拜师,且让他玩几年、长大一些再说吧。万一他到时候想做个散修呢。”
他可以随宗门共进退,但阿言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漾漾带着燕正离开,一直离开鸩毒宗一里之外才停下。
燕正迫切追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小顾掌门?”
漾漾乌眸坠坠,带着冷意:“查得差不多了,萧长老是主犯,你是从犯,我不杀你,但事情是你做下的,这账得算。”
“此处下方是天河之水,离西音峰足有一里,水中的吸力不及源头厉害,你落进去,仍有余力爬上岸,只是会损伤些修为。”
这样的惩罚,比起无休止的折磨或者杀了他,已经算是极温和了。
漾漾停在水面上空,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把燕正丢了下去。
燕正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