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掌门是个剑痴,他最钟爱的宝剑便是这一把,前些年总是带在身边。
但是却没人见他用过。
旁人问起,聂掌门只道:“剑也是有脾气的,我不做它的主人,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用它,等日后看哪位弟子不错,或许就赠给他了。”
于是,大家便知道,聂掌门打算把手中宝剑赠给他看中的优秀弟子。
傅文柏见过这把剑。
他第一次见,便觉得这剑该是他的,好像上面写了他的名字一般。
所以他一路努力,想要证明自己足够优秀,想让聂掌门看到。
同时也期待着,自己能够得到这把剑。
但是聂掌门没看到,反倒是唐峰主看中了他,对他百般照拂,甚至破格收他做亲传弟子,给他一切最好的东西。
如今他手中这把无生剑便是唐峰主赠的。
用起来还算不错,但是他始终惦记着聂掌门那一把剑。
不知从何时起,聂掌门不再带着那把剑出门,傅文柏也就再也没见到过。
他一直暗暗惋惜,以为那剑被收起来了。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
他念念不忘的剑,居然落到了景遇手中!
“是他赠你的吗?”傅文柏追问着,他眼中情绪复杂。
剑落在景遇手中,是不是意味着,景遇便是那个被聂掌门看中的人?
景遇不想多言,神情冷淡:“还打不打?”
“打!”
傅文柏嗓音沉厚,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进入巨斧战场之前,师父叮嘱他,要找机会挑战景遇,胜过景遇。
要证明,万剑宗的剑修,永远是最强的。
他应下了,只以为师父是在意万剑宗的名望。
而今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宝剑,竟在景遇手中,他想要胜过景遇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他要将对方打碎,将对方的剑打落!
他要证明,景遇根本不配用这剑!
配得上这剑的,只有他!
景遇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气势陡然暴涨,他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眼前这人为何突然暴怒?
十月剑:他觊觎我。
景遇不信,只当十月剑是自恋。
他严阵以待,脑子里迅速转过九月剑法,这九月剑法是他自创,漾漾取名,随着与十月剑越来越默契,九月剑法愈臻完善。
只是,还差最后一招,他一直悟不出来,因此尚未圆满。
若是此刻用出来,胜算几何?
傅文柏来势汹汹,劈,斩,力道都比之前大上两倍,双方的宝剑剑锋激烈碰撞,时不时有火花闪烁,明明是美的,旁观的人却只觉得寒凛。
傅文柏像是燃着一团火,要将景遇焚烧殆尽。
景遇手心滚烫,眼底也燃起了战意。
他不再藏拙,头一次大大方方地用出了九月剑法。
一个是万剑宗传承数万年、经由无数人完善调整的碧落剑诀,一个是景遇自创、还差一招的九月剑法。
孰强孰弱,很好分辨。
傅文柏将景遇打得节节败退。
评判席上,有对景遇的肯定,也有惋惜。
“能够与文柏打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唐峰主面上的喜色掩饰不住,“术业有专攻,毕竟扶摇宗不是剑修宗门,门下弟子打不过文柏也是正常的。”
“景遇用这剑法还算精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是今日,还是傅文柏更胜一筹。”
“毕竟环境不一样嘛,扶摇宗前几年格外艰难,这两年才稍稍好些,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到这一步,已然很不错了。倘若他身在万剑宗,大约会与傅文柏平分秋色”
有人不知景遇与万剑宗的过往,随口这么一说。
唐峰主顿时变了脸色:“这种虚无缥缈的倘若,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引以为豪的弟子,会比不过一个被赶出去的景遇。
即便是在假设里比不过,也不行。
聂掌门紧紧盯着景遇的一招一式,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十月剑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与其他剑诀并不兼容,若是想用十月剑,要么就使用最基础的招式,要么就自创新的招式。
最初,他在外门看中景遇,便是因为他没有练习万剑宗提供的低级剑诀,而是自创了一招,且那一招威力还不错。
一个真正强大的剑修,使用的剑诀必然是独一无二的,完全契合自己的。
只有如此,才能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而今,他创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剑法,虽然不够完美,但这是他独一无二的剑道。
唐峰主见聂掌门看得认真,料想他定然是被自家徒儿的实力惊到,含着些隐秘的炫耀心思,他问道:“聂掌门,你怎么看?”
聂掌门想了想,欣赏之意明显,夸得也毫不吝啬:“前途无量。”
唐峰主喜色更甚。
他的亲传弟子,自然是前途无量。
聂兰歌了解她的父亲,父亲不喜傅文柏,不可能会如此夸他。
父亲夸的,十有八九是景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