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是微臣的朋友,由微臣带进来。”
“微臣识人不清,但微臣这位朋友是个孤苦无依的哑女,手无寸铁,不能为自己辩解,此事应当另有隐情,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明鉴!”
陆庭筠这时候还能为苏和璧说话,也算情意深重了,他甚至连苏和璧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就笃定苏和璧是无辜的。
姜里站着,垂眼看他,眼神淡漠。
苏和璧的身世是她刻意透漏的,今日的闹剧,姜里预料的到,甚至往后的事,一如提线木偶。
陆庭筠跟这位多年好友对视一眼,微微低头。
“哦?”姜邵扯唇,阴森森笑了。
“那你就陪着她一起入天牢吧!”
“陛下!”陆冲眼前一黑,叫道。
“皇兄,陆庭筠毕竟是陆家的孙子。”姜里淡淡道,假惺惺一句话,实际上根本没打算挽救。
姜邵说一不二,更不会看陆冲的面子。
事情闹这么大,现在居然连监察司的影子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禁卫军赶来,把苏和璧和陆庭筠一起压了下去。
姜邵身受重伤,还能撑这么长时间,也被御医接走,这场大婚稀里糊涂,连夫妻对拜都没拜成,礼官吓破胆居然吓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不想让这对新人成婚……
其他宾客看向两位新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大婚见血,皇帝被刺,也算是千古奇闻了,未免……太不吉利,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事。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
没有日后了。
就在今夜,一切都将终结。
姜里懒得拜堂,林行致满心都是苏和璧的安危,也不想夫妻对拜。
于是随着姜邵匆匆离去,堂上礼也就此了事。
彩云摇曳,人影攒动。
“送夫人回后院。”林行致吩咐小厮。
姜里点头:“劳你应酬。”
林行致看着公主温润绝美的脸,心底一分缱绻,九分阴冷算计,面上点头:“你不必忧心。”
而姜里转过身,平静想的是。
杀吧。
杀疯这洛阳城。
…
姜里回到林府后宅,这地方,平阳公主曾经待了三年。
一花一草,一事一物。
似这般断井残恒。
都错付流年光景。
从皇帝赏识的高建起状元府,再到三年后的流放吵架,然后是四年后的大庆占据洛阳城。
再次兴建,承载多少荣辱兴衰,往事犹在,物仍是物,人则非人。
若云扶着姜里,穿过九曲回廊,有些诧异:“公主似乎熟悉这里?”
姜里但笑,看向远方明经堂,是书房的地方,暗藏林行致多少秘事。
“这地方,以后适合新建。”
她说,裙摆摇曳,背影如旧画,谁家新人。
天色未晚,林行致按照规矩,还要陪酒。
这洛阳城的公子哥可不怕事大,一个个本来就瞧不起半路寒门出身的林行致如今在官场上如此通达,简直是笑着往死里灌林行致酒喝。
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满地明红堆积,好一个皇上御赐的状元府!
欢庆颜。
林行致却笑得十分勉强,眼睁睁看着日薄西山,一杯杯烈酒下肚,心里着急万分,完全没有办法脱身。
直至深夜,杯盘狼藉,几乎所有人都喝大了,即使是林行致有意保持清醒,一半的酒都洒进袖子里,但他毕竟是今日的新郎官,喝到最后也有几分模糊的头疼。
“能娶到公主,是林兄的福气啊!”同窗好友柯经亘喝得红光满面,揽着林行致的肩膀感叹道,“林兄日后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昔日弟兄。”
“一定一定。”林行致笑着说,脚步着急往后宅走,看有人还要敬酒,连连摆手,“抱歉,诸位,在下酒量不好,失敬。”
“噢!林兄这是着急去见美娇娘啊!”有人恍然大悟道,语气揶揄。
林行致心底发冷,面上却是一幅温润多情,心系妻子的模样。
他这幅面孔,数十年如一日,骗过了姜里,也骗过了他身边所有弟兄,为他功成名就,而后粉身碎骨。
这其中,有人欢庆,也有人不屑:“不过就是写了几篇好文章,身居高位不忧国忧民,草草结案又贿赂百官,也能称得上洛阳才俊?我看他高楼起,我看他楼塌!”
旁人一噎:“宁兄,慎言!人家现在已是驸马了,不久的将来就得封侯拜相。”
“有何惧?”那被称作宁兄的青年面色孤冷,青衣板正,似乎不愿与其为伍。
旁人摇摇头,也不敢惹这位煞神。
毕竟这人的后台和才华不亚于林行致。
别人不计较,不代表林行致不计较,他听到声音,眸色一暗,在浓稠寒凉的夜色下还是一眼记住了说话的人,等待日后再做报复,脚步急匆匆踏过飞雪乱红,在大喜灯笼下,沿着回廊往书房走去,并不是后宅。
“天牢那边情况如何?”
书房中,对影成双人,声音沉凝。
与此同时,林府家居,宅院深处,风萧萧兮,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