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此,天访三百二十三年冬。”
猛然间,林行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十里长街皆喜乐声,欢天盖地,百姓同庆,迎亲队伍抬着轿子,表情都有些微妙。
原来驸马……是入赘啊!
想想也很合理。
姜里是大梁唯一的长公主,嫁给谁都算下嫁,天家怎么会允许皇室养的玫瑰受这样的委屈?
可依林行致的才情,居然能接受入赘,也真是对公主爱之深切啊!
毕竟以后孩子,都要跟着皇室姓。
无论如何,这对林家也算是殊荣吧。
旁的官员想要姓姜都没机会!
“林公子,接旨吧。”若云站在林行致面前,表情庄重,决不允许姜里受半点委屈。
林行致跪在石阶前,阶前落满雪,渗透着膝盖寒凉。
饶是经历了与大梁抗争那么久的光辉岁月,脸色还是没忍住变得难看。
他今天接下这封圣旨。
就是林家这辈子的耻辱!
林行致终于明白昨夜姜里和姜邵祭拜宗庙的时候,玩的是什么花样了。
公主府外,大门敞开,里面是无尽回廊清雅。朱红色的门柱庄严肃穆,两座石狮怒目伫立,门上的铜灯锃亮夺目,随风微微晃动。
风雪覆盖檐角,抖落的冰雪落在林行致的肩膀上,凉意袭人。
他半张脸清晰,半张脸昏暗。
终究稳住心绪,面上依旧是前世那副温良如玉的模样,眼神望向姜里,轻叹,盼她心软:“殿下。”
多少次,虚情假意,让平阳错付真心,赴汤蹈火,陪他走这一程,换来横尸荒野,群狼啃咬。
“林公子。”姜里轻柔地唤。
嗓音如金山重叠小香炉中,轻拢慢捻匀出的那一丝香料,醇厚而悠久,极雅深致,令人回味无穷。
团扇遮住鼻和唇,只有纤长睫毛下,清眸清润绝美。
“请接旨。”
墨绿婚服,与大红喜服。
林行致深深看着她,心底权与欲的不甘,就此埋下祸根,日夜不休。
那堂前长久对视,说不尽爱恨痴缠,同归于寂。
“臣林行致,谢主隆恩!”
林行致双手接过若云手中圣旨,磕头叩谢。
姜里这才将手,慢慢地递出去。
搭在林行致的手上。
公主的手也养尊处优,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犹如青葱。
林行致用力扶着姜里的手,每走一步,记得苏苏的手,早因为在田间劳作,生满茧子,冬有冻疮,每次都需他小心翼翼为她上药。
出生不同,命不同。
“殿下请上轿。”林行致温声,扶着姜里上马车,自己再次翻身上马,面容冷峻。
盛装十里,与公主府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游遍整个洛阳城!
很多老百姓都沉浸在今日的喜悦中,往香车上扔着手帕和喜糖,遍地可见炮竹放过的红碎片,随风直上九重天。
宝马香车笙铺路,姜里稳稳坐在轿中。
外头的人,只能透过偶尔被风吹起的车帘,看到公主若隐若现的半张脸,皙白纤巧,养尊处优。
车轮滚滚,经过监察司外的大道。
然监察司大门终日紧闭,不禁添加了几分阴凉肃杀之感。
“司主,那是迎亲的车轿啊!”高楼之上,恰恰俯瞰整个洛阳城,司卫十五指着十里红妆经过的方向说道。
谢容渡凭栏远眺,眉目冷肃,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犹如长河般的红流淌而过,用剑柄敲了敲十五的脑袋,声音低哑:“快去办事。”
今日的监察司,大门紧闭。
里面的人,却脚不沾地,马不停蹄,风起云涌,暗潮杀意。
最终香车终于停在了林府大门前。
随着林行致一起进京的林家老夫人,还有幼弟等人,都站在大门口,等候着迎亲的队伍。
在等候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听到那封入赘的圣旨。
林老夫人当时脚步踉跄,差点没有晕过去,被林行致的弟弟扶住,自此脸色便大不好,只能强颜欢笑。
“殿下。”
林行致站在轿外:“到林府了,请您下轿。”
姜里一路平静假寐。
握着团扇的指骨泛白。
仿佛能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意。
反复咀嚼着三个字。
“夫妻情……”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遑论他们之间,只有虚情假意。
昨日昨夜死,今时今日生。
此时站在外头的林行致,心中期盼着姜里顾念夫妻情。
但他自己却从来没念顾过!
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亲手把自己的妻子推向了山匪,眼睁睁看着妻子被人侮辱,当着所有人的面,粉碎荣辱与尊严。
死后平阳才知。
兵乱并非偶然,山匪实则是起义军假扮,他用天家的血,大梁公主的命来献祭这场流放路。
敬上苍,诛皇室!
三年相欺她不恨,流放千里她不恨,她恨的是那一夜,坠入万丈深渊。
如此恨意,但平阳公主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