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颇为新奇:“殿下,那哑女求见。”
“不见。”
很快就会打照面了,不差这一次。
陆庭筠也很奇怪,一转眼苏和璧人就没了,找到她才发现她望着马车的方向愣神,眼神很复杂。
洛阳夜,红袖软,劝人早归家。
罗裙环佩萦绕的巷深阁楼,栏杆上头香帕挥舞,一名身着白衣闲散如玉的公子负手走进来,很快被老鸦笑脸相迎:“哟,郎君,来了浮生阁,想要哪位美人陪啊?”
姜里摇着折扇,但笑不语。
二楼。
“她又生气了?”
“八成是因为没见到宁国公吧,就从宫中回来了。”
“也不看看自己在哪,整日想着入谢府的梦,这高枝哪是谁都能攀上的?”
桑嫱混在其中磕着瓜子,吐出壳,撇了撇嘴,语气酸了吧唧。
她和萧姬原本是浮生阁齐名的两大花魁,可自从萧姬得了御前青睐,她就被硬生生横踩了一脚,怎么甘心!
“有本事你也让谢大人点你。”萧姬忽然推开门,冷说一句,然后怦然合上绣花门,“今日我累了,不见客!”
而灯火阑珊中,姜里含笑用折扇挡住胭脂水粉的热情招待,唔了一声,指向桑嫱:“不如这位姑娘,陪我吧。”
桑嫱低头,看到公子温润俊美眉眼,心中打鼓似的跳起来。
这洛阳城的达官显贵里,何时有这么俊俏的公子哥了……
案前添香金明灭,桑姬伺候人伺候的极卖力,她会察言观色也讲笑话,娇滴滴问姜里叫什么名字。
“楚风。”
灯影下,姜里手中握着折扇,侧支着额,一派淡然闲适,随口胡诌了个名字:“在下楚风。”
“原来是楚公子。”桑嫱眉眼低垂,脸颊薄红,仿佛涂了层醉人的胭脂。
姜里轻轻用折扇抵住唇,示意她噤声,眼睛深邃,看着她:“下句话,是不是要问我打哪来?”
桑嫱仓促间,弹错两个琵琶音。
伺候这样一位公子,显然是要比那些七老八十的好色官员要值得的多。
灯下他支额听曲的模样,很安静,不像他人耐不住动手动脚。
风流,却不下流。
桑嫱从姜里口中得知,他也是今年来洛阳的考生,但是不慎失足遭人陷害,落了榜。
桑嫱安慰他说,公子才华出众,待到明年一定会中榜的,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桑嫱老练的来解自己的衣裳,凑到姜里耳边和气如兰:“公子,夜深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不曾想,他用折扇挡住,眼底都是淡漠:“你们这儿的规矩,是客人听曲听不尽兴不成?”
桑嫱愣住,慌忙道当然不是,又继续弹起琵琶,心底泛起嘀咕。
月上柳梢头,琵琶声悠远。
姜里在桑嫱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元,放在那红檀木小香案上。
“你的赏钱。”
话落,他离开。
桑嫱瞌睡虫一下子惊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姜里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香案上留下来的银子。
这都够买她三个晚上了,他却只听了个曲?!
真是怪人。
桑嫱吞口口水,去追姜里,他已经不见了,其他小姐妹见桑嫱的客人走了,又看到那银子,惊叫连连,不得了啦!
萧姬在隔壁,听着一群女子兴奋的声音,对镜贴黄花,冷笑连连。
真是见识短浅。
没见过真正的高官贵族,也就会为几块银子而惊叫了!
而姜里徐徐行走在洛阳城的夜里,洛阳没有宵禁,晚上也热闹的很,但这个点没什么人,孤月照着青石板,一片清辉。
“宿主你这是玩美人计叠叠乐了?”
岐归都服了,姜里前两天才冒出来的想法,这两天把洛阳逛遍之后,就直接开始荒谬的行动。
女扮男装去招惹花魁,再用花魁招惹林行致。
最重要的是她玩的还真有那么点味。
“消消乐。”姜里笑,但笑意究竟淡薄了,那双从繁华中脱离出来的眼睛,在孤月的映照下,愈发清晰而淡漠。
“你怎么确定林行致一定会上钩?”
“因为……”姜里缓缓道,“我说他能。”
路过酒馆,还没有打烊,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放榜的事情一落,几度落榜的人都在大哭。
柯经亘就是其中之一,郁闷的饮酒,满腔愁苦!
他是跟林行致一起从密水县来的,在这之前,他已经科考了三次,都没有中榜!
今年,又是无收而归。
只是这次柯经亘的对面,还坐了一个青年,陪他一起饮酒,穿着一袭蓝衣,面容并不打眼,实在有些平凡了,却有种平和的魅力,正在劝说柯经亘,声音低迷。
“柯兄不必为此苦闷,如果你信我,我倒是认识几个人,可以为柯兄的仕途之路添上一瓦,不必回到密水县……”
隔着窗户,姜里平静望着那面容平凡的青年。
那是她的傀儡!
人,终究不如傀儡信任可靠。
也只有傀儡,姜里才能放心的交给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