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给他撑着一把黑玉骨伞,伞檐透落的阴影,似乎隔绝了一整个世界的疏冷。
他侧首,正在与校长漫步交谈。
听到姜父的话。
崔止晏脚步微停。
平生撑着伞的手微微上移,玉骨伞檐下,男人身形挺括而深刻,黑色西装似乎将妥帖的倨傲嵌入这具身体中,领带束着白衬衫的领口,在凉风中,纹丝不动。
伞檐下徐徐露出的眉眼,似乎给这场阴雨天挑染上一抹艳色。
“姜总。”崔止晏淡笑点头,嘴角那一丝弧度,面容苍白,唇却红,眉骨深重,颜色更深三分。
“崔先生怎么在这?”关于金玉新区的开发案,姜父有些信息想从崔止晏这里套出来,美其名曰交流,“等会儿不如去茶楼小叙?”
“抱歉,还有公务缠身。”
他说歉意,口吻温厚中却没有多少歉意。
视线越过绵绵细雨,落在姜里身上。
对她莞尔一笑。
姜里穿着藏青色制服站在檐下,乌发在风中微微翻动,抵了抵舌尖。
这崔止晏,长得确实撩动人心。
若放在以前的时代,不去当以美貌祸国的奸佞权臣,当真可惜。
姜里要是还活着,说不定兴起时愿意为他烽火戏诸侯。
短暂的目光交汇。
崔止晏轻轻咳嗽了两声,眉墨在烟雨中浮动,一点点描绘出清晰绝艳的轮廓。
“姜总,是为女儿而来?”
姜镇海顿时想起距离崔止晏见到姜里那次,不愉快又冒犯的经历,咯噔一下,怕崔止晏计较起旧账,毕竟这人的心思,年纪尚浅,倒是深如海底,饶是他作为长辈,也端不起长辈的架子,时时琢磨不透。
“是,刚刚闹了一点小误会。”
“解决了吗?”崔止晏点头。
“劳崔先生关心,已经无事了。”姜镇海拍拍姜里的肩膀,暗中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小里,跟崔先生打声招呼。”
女生抬眼。
声音漠然。
“崔先生好。”
语气中一点熟稔都听不出来。
小白眼狼,白帮她三次。
崔止晏眉梢轻动,刚想开口,喉中抑着咳嗽,开口的嗓音便清绝哑三分。
“刚听赵校长说,你成绩很好。”
姜里实话实说:“还行。”代考还行。
他温和的像是问候晚辈,可语气中又处处透着高高在上的矜贵:“擅长哪科?”
“高数。”
“姜里。”姜夫人脸色躁得慌,抓住姜里的肩膀,高中的课程,哪来的高数。
平生看着这下的雨,低声提醒:“先生,雨大了。”
崔止晏微微颔首,深眸没有再看姜里,连问话都是点到为止,浸在细雨中的声音从容怠懒,对姜父道。
“再会。”
“崔先生,再见。”姜父道。
校长多看了两眼姜里,送崔止晏离开。
经过姜里身边时,细雨中萦过一丝沉厚的熏香味道,很经年的贵感,松蒲蒲的。
姜里又闻到那种药味,她自己身体不好,就更厌恶这种气息,退后半步。
视野中。
旁人撑着黑玉骨伞下的身影,西装深沉而妥帖,一样的颜色,皮鞋踏过雨水,步伐称不上快,仍然雍雅而沉默。
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后退。
“姜里!以后不要在崔先生面前瞎说话!”姜夫人疾言厉色。
姜里耸了下肩。
忘了。
不远处,姜映雪抱着课本站在那里,面容娇贵温婉,心中不甚是滋味。
姜里又要……回来了吗?
她又要夺走自己的一切了吗?
而姜夫人显然也看到姜映雪,想到什么,语气微微柔和,对姜里说:“听说你也想学小提琴,正好映雪拉的也不错,你回家,让映雪教教你,你多跟家人交流交流,正好了解彼此。”
“你们真的很爱她啊。”
这个“她”,意味不明。
即使对另一个灵魂的身份,一无所知。
沿着前路的轨道,孟离彻底代替了姜里,为自己大仇得报,关于她曾经的身份,孟离亦瞒了他们一辈子,只以姜里自称,抹杀原主存在。
只是这一次,不会相安无事,轻而易举的揭过。
姜里抬起眸,蒙蒙细雨,和姜映雪对视。
她露出一个堪称礼貌的、没有任何恶意的清冷笑意。
声音简淡。
“姜家,我会回去。”
今天这一场戏,不就在等这一刻吗?她要他们,请她回去。
徐航下午直接请假回家了。
姜里坐在教室听着课,手中翻转着一张卡片。
“thejudnt(审判)。”
“合作愉快哦,宿主。”作恶系统用小触角蹭蹭姜里的脖子,指的是监控的事情,“下次有需要我做坏事的地方,尽管开口。”
志同道合二人组,最终会所向披靡
“姜里,你在听课吗?”周正清走下讲台,叹口气,指着自己刚刚讲过的那道题问,“这道题答案是多少?”
姜里将卡片揣在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