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安朝。
月色朦胧夜如霜,她终于看清眼前皇寝是这样熠熠生辉,从里到外皆是金丝雕花规模壮丽,气势恢宏。
“站住,什么人啊?知道这是哪吗?”
苏蓝桉看着眼前男人应该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
她素然淡定掏出御医令。
公公一看便露出笑脸,“原来是苏御医的人啊,这是来送药的?”
苏蓝桉曾经周游过很多地方,也阅读过许多书籍她知道言多必失,所以点头回应。
公公收敛起笑容,“杂家替你拿进去明早再用吧,也不早着点来现在都巳时了。”
十日前安朝八岁的皇帝突然生了一场怪病,苏柄是御前太医在朝一品为官,还有一年已满六十就可以圆满退位,不料他误诊导致小八皇病情严重,摄政王顾言祁念苏柄为官几十载从未出错,便再给一次机会十日内从新配出药治好小八皇便可官复原职既往不咎。
苏柄只好应下,可天不遂人愿苏柄第二日大病不起,她为苏家嫡女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出事,好在父亲病倒前她过问了皇帝病症,便兵行险招经过七日她终于配出解药可父亲无法进宫,家中无男儿女子不能入皇寝,只能女男装变成父亲身边侍从,替父进宫。
“祁王十日前告知家主无论何时配好药物第一时间送进宫并服用!”
苏蓝桉字字说的沉稳,不喜亦不惧。
李公公忽然嘴角一抽,一听祁王惊了一身冷汗,那位杀神下令谁敢不从?
“那杂家现在就伺候主上用药。”
苏蓝桉一听心里这才缓了几分,随后有条不紊道:“此药要先用火烤,然后再用三分热水加五分凉水先取一半再……”
“得得!你自己进去吧。”
李公公也是个聪明人,十日前的事无人不知,苏太医可是个神医都能出错,他家仆从说的这般复杂他就是个太监能处理明白才怪,要是出事那冷面神也是卸了他们与自己何干。
于是银针试过后放人进去。
苏蓝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就是要自己亲自喂药给小八皇才会放心,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寝殿大门打开,苏蓝桉回头接过银夏手中药匣子,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随后踏入皇寝内。
殿内烛火通明,云顶檀木做梁,四周挂了绘着锦绣山水屏障,地上铺着上好的绒毯,传来悠悠淡雅月下白莲熏香,味道如月光般洁净。
她静步来到内部,看见白玉翡翠百鸟朝凤的檀木屏风,屏风后高枕躺着的就是当朝小皇帝安之佑。
苏蓝桉隔着帷纱瞧不清小八皇脸色,她四处瞧了瞧,没有人,现在只有她和小八皇。
她以前为男子诊脉过,可这是皇帝,天子怎敢随意窥视,就连父亲都要隔着帷纱诊治。
她暗忖,她现在就是个医官,医师面前无男女,无贫贱富贵只有治病救人之理。
她眸光清浅无波,轻轻拉开帷纱瞧了一眼龙颜,小八皇眉目清秀,睡颜如天上的小仙官清冷出尘,这回亲眼瞧见会更加确诊。
只是他嘴唇发黑,恐怕是中毒,她坚定不移确认小八皇中的毒是弹指醉,只弹指一挥间就会昏迷不醒,估计对方用量大了,小八皇本就身体不好才会多日昏昏沉沉……
她找到侍女在她帮助下亲自煎药,药好后她端给侍女。
侍女刚到龙榻前小八皇开口了。
“朕说了不吃,退下!”
小八皇声音清凌凌的,声音如同拨动瑶琴般清淬。虽然年纪小,可又带了几分帝王般压迫感,冷的一听还挺让人畏惧。
无论如何小八皇就是不用药。
苏蓝桉素手一抬将药接过,因为她也猜到小皇帝用药恐怕没那么顺利,“若主上服用奴就给你个好东西。怎样?”
苏蓝桉将声音故意压下,犹如公子般清润。
“你是何人?敢跟朕谈条件?不喝就是不喝。”
苏蓝桉知道帝王都是有一套的,她行医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小屁娃子不吃药嫌药苦的多的是,自知与他们谈理论是无用的,这小八皇说白了不是帝王也还是个小娃子。
“主上是天子,罪臣是苏御医府上之人怎敢与您谈条件,只是罪臣这人一向说一不二,若皇上饮完药罪臣没能让您满意,您再降罪也不迟。”
安之佑眸光扫了她一眼,“你是苏御医家的?”
“回主上,正是。”
安之佑知道苏柄为医多年没出错过,若他敢称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这么多人的药都无用,也想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是良臣。
随后安之佑一饮而尽。
苏蓝桉见小八皇面不改色将药碗倒过来,这小皇帝还挺有气度的。
苏蓝桉哪有什么惊喜,她只是抓住小屁孩子好奇心罢了,但眼下这位除了是小孩也是皇帝,欺君是死罪,就算替父亲治好了皇帝也还是会降罪。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没有退路了。
苏蓝桉硬着头皮掏出怀中用纸包好的红色东西自己咬了一半以证没毒,另一颗给了安之佑。
他接过去捏在手中左右瞧了瞧,又见苏蓝桉张开嘴示意自己已经咽下去,他便丢入嘴中。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