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糯叽叽的,一张粉雕玉琢的小圆脸上长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她通身披麻戴孝,哭起来一抽一抽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雪人。
又可怜又可爱。
殷深看到她就傻眼了:“怎么是你!”
糯糯:“呜呜呜呜……”
对啊,怎么是她?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这也太小了吧!
“你这……你是如何勾引的十二郎,从实招来!”一个卢家子弟凶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糯糯一眼,昧着良心道。
殷深惊了:“她才六岁半!她会勾引人?”
卢家人讪讪的互相看了一眼,这小丫头太小了,话都说不明白的样子,实在是离谱,但是……
总不能说是自家子弟非礼小孩子,被人给骟了吧!
传扬出去,卢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狐媚之术,乃是天生的,同年岁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这丫头天生淫荡呢,十二郎素日里是清正君子,我卢家家风严谨,从未出过这等事。”
殷深:“???”
“就是十二郎怎么不去非礼别人,偏要非礼她?”
“这等下贱的奴婢,打死了才干净。”
……
“你失心疯了吧!”殷深怒从心头起,一脚把面前摆着的香案朝着对方踹了过去。
他眉眼生的英姿勃勃,又有几分冷气,吓得那几个卢家人跳出去好几步。
“殷深!你放肆!”太子妃厉声呵斥,“太后驾前,岂容你无礼!”
殷深朝着太后看了过去,发觉她毫无主意的烦乱茫然的看着众人,甚至还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心头闪过深深的绝望,皇后灵前出了这种丑事,这满朝文武,竟然由着卢家人把脏水泼向六岁的婢女。
何其荒诞!
何其无耻!
“殷深,你退下吧,你才多大的人儿,这等肮脏事儿,你掺和什么?”太后挺喜欢殷深这个晚辈,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来。
然而殷深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脸上愤怒更深,咬牙切齿的看着大理寺少卿:“少卿大人,这婢女,年不过六岁,你要断她死罪?你亏不亏心!”
少卿看了看糯糯,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卢家众人。
和善而圆滑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出身寒门,多年来矜矜业业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坐到了这个位置。
偏偏这时候大理寺卿不在,丞相和骠骑将军也不在。
叫他撞到了这样要人命的案子!
处置了这丫头,他怕自己被雷劈,公事公办,他怕卢家人撕了他,更何况,这等后宫之事,太子妃已然断了案。
他还能怎么办?
这可是太子妃,连皇后在世时候都要忌惮几分的卢家嫡长女,按照国母培养出来的的太子妃。
“此事错综复杂,这婢女嚎哭不止,不能回话,微臣需要带她回大理寺仔细盘查,再做决断。”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古人云,今日事今日毕,少卿大人为何不今日案子今日断?”周晚吟缓缓的走了过来。
她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一身重孝,神情冷冷的站在那里,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几分笑。
大理寺少卿好歹要点脸,真的被问住了,一时间不好说话。
太子妃张口就要训斥周晚吟,却见一道娇俏灵动的身影奔了过来,亲热的抱着顾太后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声:“太后,吓死我了!”
顾太后一看是自己娘家的姑娘来了,僵了很久的脸上这才展出点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太子妃被她打了个岔,过了好久才面色不悦的对周晚吟训斥道:“嘉盈县主!你看看你的婢女,干的好事!”
周晚吟冲太后行了个礼,这才转头看向了她:“嘉盈刚刚才从彩屏轩过来,同陛下的后宫们说话,只是不知,这是哪一宫的娘娘?”
“大胆!这是太子妃娘娘!”东宫的一个宫女厉声呵斥道。
周晚吟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对啊,嘉盈虽然孤陋寡闻,但在太极殿守灵守了这么些日子,也知道当今陛下不过二十七岁,且并无子嗣,宫里怎么会有这样年岁的太子妃?”
“你!”那宫女激动的叫了一声,却不敢再接着说后面的话了。
顾五扶着太后的胳膊,亲热的笑了笑,当着众人的面解释道:“妹妹你想岔了,这位是已故章怀太子的未亡人,端王殿下的生母,当今陛下亲封的端王太妃。”
她说着冲周晚吟一笑:“东宫里连太子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太子妃。”
周晚吟朝着面前惨白僵硬的佳人深深一拜:“嘉盈县主周晚吟,见过端王太妃。”
不是太子妃,是端王太妃。
早该是端王太妃了。
周惜朝登基的时候破例封三岁的侄子为端王,他的母亲自然也就成了端王太妃,卢寒烟早该抱着儿子滚回封地上去做她的王太妃了。
是她多年来赖在东宫里不走,众人抬举她,也一直用太子妃的封号称呼她。
“嘉盈县主,很好……”卢寒烟脸上僵硬了很久,才勉强挤出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