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吟把单子交给对方,认真道:“我说了全捐了,自然是不留的。将士们在北疆浴血奋战,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留给我,不过是多了衣裳首饰,吃穿金贵一些,我其实并不大在意这些。”
“多谢姑娘了。”那妇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多说,郑重的接过单子出了门。
“真是没想到,这打仗的将军,竟然心地这般好。”采莲嘟囔道。
周晚吟叹了口气,是啊,一个陌生人,都能想着她一个孤女把嫁妆全捐了,日后日子艰难。
柴家人却想着吃绝户,将她吃干抹净,丝毫不念一点的亲戚情分。
采莲把将军府仆妇来时随手带的匣子收起来,突然惊喜道,“霍将军出手真大方,见面的伴手礼竟然是宣墨。”
“伴手礼是宣墨?”
周晚吟震惊了,京中人习俗,去人家里拜访不能空着手去,得随手带些小玩意,零嘴吃食,胭脂水粉,或者笔墨纸砚都可以。
不必多值钱,只不空着手就行。
这宣墨是顶级的墨,价值不菲,人家正经的送礼都不舍得。
这位随随便便当伴手礼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太大方了吧!
她这捐款是捐给国家军队了,又不是捐给了他自己。
“这盒墨是还没拆封过的,比往日里子安少爷送来的好多了。”采莲说。
周晚吟冷笑,柴子安哪儿能这么大方,他送人东西都是送自己不要的旧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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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清华宴!你失心疯了不成!”
此时的荣德堂里,王氏气的整个脸都白了,她为着儿子的婚礼小心经营,紧巴巴的过着,就怕迎亲的时候失了面子。
这时候哪里有闲钱去办这什么清华宴!
柴惜君委屈巴巴的跪着:“这都是表姐给我下了套了,她提的清华宴,当着众人的面,我也不敢说咱们府里不办了。”
王氏一听就叫了起来:“咱们养了她这么些年,竟如此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老太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都别吵了,都到这份上了,还能不办么!这时候传出去咱们家落魄到办不起清华宴,百年的声誉,还能剩几分!”
若是叫人议论柴府落魄,公府少爷要靠媳妇,子安将来还怎么入仕!
王氏听老太太这么说,明白了这层,咬了咬牙,也只得答应了。
她是想要靠娶个前途无量的媳妇来撑起门面,好扶持儿子的仕途。
但面子上,这桩婚事,决不能叫人说是儿子高攀了。
得说成是钟鸣鼎食之家,长在富贵乡锦衣玉食的风流公子,同女将军的美满姻缘!
她清楚自己的儿子,本来就没有爵位继承,读书还不用功,想要科举高中那更是不可能。
也只有走到了年岁之后老臣举荐这一个路子,名声很是要紧。
清华宴虽然耗资巨大,但是儿子若是能出些风头,让清流老臣们举荐,倒也是件好事。
“只是,府里如今到处都等着用钱,哪里拿的出这样一笔闲钱来。”王氏心塞道。
“左右不过是几万两的事儿,先从晚吟那丫头的嫁妆里拿吧。”老太君随口道。
王氏愁了:“母亲有所不知,这些年府里花销大,晚吟那丫头的嫁妆已动了不少,子安下个月要成婚,府里还有三个姑娘要出嫁,都指着这笔钱呢。”
这话一说,老太君也愁了。
当着那么多官家小姐的面,叫人点破了日渐败落,这清华宴是铁定要办的。
但清华宴要风风光光的办,迎娶殷将军,更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啊!
殷将军如今正得圣宠,送亲的规制都是陛下嘱咐,要礼部着手,按照县主的规制来的。
迎亲这笔钱,这是怎么都不能省的!
“祖母,母亲,不必担忧,孙儿有个主意。”
正愁眉不展之际,柴子安欢快的走了进来,坐在老太君身旁的矮凳上。
老太君最是宠爱他,听他这样说,深觉自家孙儿是个有主意的,满心欢喜。
“快说说看,子安有什么好法子?”
“咱们府里,家大业大的,并非是落魄了。”柴子安自豪道,“只是一时间家里喜事多,花销大了起来,现银短缺罢了。”
“是这个理儿。”老太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乖孙儿。
柴子安又道:“咱们家里有不少铺子,经营的并不好,可以先转卖了,换些现银。”
“二哥,这……不……不大好吧。”跪在地上的柴惜君尴尬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好好的卖铺子,岂不是叫人笑话。”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等,咱们公侯之家,本就不善经营商铺,我都调查了,那些铺子每月的进项并不算多,就算是卖了,也不可惜。”
柴子安激动道:“妹妹你是妇道人家不懂,男子的前程才最是要紧的,等你哥哥我在清华宴上大出风头,入了仕途,届时出将入相,还会在意这些铺子么?”
柴惜君不是很赞同,这些铺子是整个柴家的财产,不仅是柴子安一个人的,也有她的份啊!
都让他这么一次性卖了,将来她成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