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华闻言面色微变,待要找话辩驳,却见江朝欢又环视长白六仙,冷笑道:“长白教逆众叛上作乱,不足为外人道。事成后,陈公子以为自己不会被灭口吗?”
灵杉上人勃然变色,喝道:“胡说!”这话却也正中其打算,反驳时难免底气不足。一时两方都微生嫌隙,看向各自的眼神中多了分戒备。
瑶池散人见江朝欢三言两语挑拨离间,给众师兄弟使了个眼色,道:“何必与他们废话。既然他们不识好歹,那就一齐除了干净。”
说着,挺剑而出,向东游走。灵杉上人叫道:“结阵。”
长白六仙各自移步相位,列成阵形。苁蓉上人难以置信,失声而道:“长白七仙阵!”
只见六仙分别站定天枢、天璇、天玑、玉衡、开阳、摇光之位,而平日由苁蓉上人所据的天权之位则是陈西华补上。
长白七仙阵乃是北斗七星阵型演化,以天权为阵眼,万般变化于此中来,向来由武功最高的人承担。是而此阵缺了苁蓉上人,绝难成势,苁蓉上人也放心离开。谁知陈西华胸有成竹,含笑站定天权之位,顾盼之间,似有睥睨众人之势。
顾襄拔剑出鞘,点头道:“很好,你装得可真像,就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江朝欢按住她手腕,道:“你重病初愈,不宜过劳,且去照看慕容姑娘和苁蓉上人。”
“没错,林姑娘,还是让我和江兄来罢。”谢酽提刀上前,向众人高声喝道:“还请赐教。”
“哼,很快都要死在一起的,还谦让个什么劲。”五味上人讽刺道,余人哈哈大笑。
七人剑尖上攒,一招“拜星月”似折腰下拜之姿,是长白教对敌时以示恭敬的起手势,倒颇顾武林规矩。
江朝欢还了一招“千秋岁引”,长剑直插雪中,剑锋埋藏。暗运内力,积雪霎时绕剑飞扬,剑身顺势旋转,破雪而出,白光一凛,长剑已经回到江朝欢手中。
飞雪直拂到七人面上,灵杉上人不由喝了声:“好剑法!”顿时心生敬畏,不敢再掉以轻心。
陈西华剑尖一指,六人随他步伐掠到江朝欢右侧,避开谢酽。谢酽便明白他们是要分而化之,先解决江朝欢。
横刀翻跃,谢酽跳入北斗斗柄圈里。
他手上运力,朴刀直取陈西华而去,攻其首脑。谁知七人立刻手牵手站定,陈西华不闪不避,倒是两旁玉衡位灵芝上人,天玑位茯苓上人两把拂尘交错一挥,便化去了刀中内力。
原来长白七仙阵的精妙之处便在于七人一体,配合无间,一人遭袭,两人救援。所有人执手相握,内力贯通,聚集应敌之人那处,便增加了七倍内力。且善用道家以柔克刚之训,不正面抵挡,而以巧力化解,内力更是开源节流,绵绵不止。
过了几招,江朝欢和谢酽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江朝欢使个眼色,谢酽便将刀刃平推,取天玑位而去。天权,天璇格挡救护,在这当口,江朝欢一剑极快地刺出,逼得陈西华跃开数步,阵形变换。谢酽却猛地一击刀柄,朴刀改向玉衡飞去。
阵型顷刻之间难以再变,开阳救其左,天权陈西华却在抢护天玑,措手不及,教那长刀直插进玉衡位灵芝上人右胸。
灵芝上人身子随着刀势后冲,旁边两人忙伸手挽住,他却仍扑地吐血,伤处崩裂,眼见不活了。
长白七仙阵已破,谢酽和江朝欢又趁势抢上去夹击。陈西华拿出一只玉哨,疾吹一声,六人撇下灵芝上人,重归阵位。
只见四下平整的雪地里轰然炸开无数雪点,数十名道士道姑破雪飞起,直跃数尺之高,却似地降神兵。正是长白六仙埋伏在雪中的徒子徒孙,预备收网之时偷袭之用。此刻刚一交手,就迫不得已亮出绝招,几人都有些不安。
这些人合围成一个大圈子,灵杉上人急道:“天麻子,补位!”
一名青年道士应声而出,跃入七仙阵中,灵芝上人玉衡之位。他是灵芝上人座下首徒,此刻便接替师父位置,守住阵形。
北斗之势重启,向江,谢二人攻来。那些年轻道士道姑则一半围住江朝欢这边,一半袭向顾襄三人。
这边七仙阵因玉衡之位功力不足而势头大减。那厢顾襄一壁护着慕容,苁蓉两人,一壁抵挡二十余人围攻,却有些独力难支。江朝欢一瞥之下,便叫谢酽前去助顾襄,自己独战七仙阵。
陈西华等人吃了个大亏,不敢再急躁冒进,当下稳住心神,不出攻招,力求自保。他们心知江朝欢一行冒雪前行一日,早已耗去大半力气,只要拖住他们,早晚能教他们精疲力竭,到时再倚多为胜,一举歼灭。
是而长白众人将阵法变化一一使将开来,仿佛在演练行阵,江朝欢也展开千面阵法,间或挟剑刺敌。两方一时打了个难舍难分。顾襄那边也夹缠不清,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苁蓉上人倒在地上,看向七仙阵处,有心指点一二,却被内力激起的乱雪纷飞挡住视线。一时只见一片茫茫,雪舞如沙,这长白山脚雪虐风饕,激战正烈。
从日落时分斗到半夜,顾襄果然力倦神疲,灵钧剑越发沉重,握将不住。她长途跋涉,耗尽心力,长白教众人却是以逸待劳,神采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