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襄也快步跟上,谁知她病后刚愈便劳碌一夜,精元未复,脚步虚浮,在门口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江朝欢忙伸手扶住了她。孟九转却一把推开江朝欢,自己探向顾襄手腕把脉。
将谢酽迎进屋中,原来谢酽是来辞行,好在他并非心细之人,又全神贯注都在慕容褒因身上,未曾发现异样。
孟九转听明来意,却不顾江,顾两人眼色,说道:“慕容姑娘不能今日便走。她体内的余毒未清尽,今日还要施针。”
顾襄大恨,却也无可奈何。
见顾襄气地直瞪眼,江朝欢怕她露馅,拉她出去,走到个偏僻的所在。顾襄一路挣扎,终于甩开手,喝道:“你留那老匹夫和谢酽单独在一起,不怕他说出了我们的身份吗?”
“他若敢说,我们自也可以揭露他的所为。到时谢酽不可能放过他,孟九转还没那么傻。”江朝欢说道。
顾襄忿然:“他知道了我们是来杀他的,竟还留住谢酽,意欲阻拦,实在可恨。”
“难道别人要杀你,你还引颈就戮不成?”江朝欢讥笑她道。
“你…”顾襄气结。
“其实,我觉得孟九转未必是想借谢酽自保,而且,他对你的关怀热切是真心实意的。”江朝欢转身走向一株断柏,手掌轻抚残痕。
“孟九转得知谢酽身份,还是百般推脱,不愿治病。可是听到了你的名字,便如此敏感,同意解毒。后来治病时问你年纪,在你右臂上发现疤痕,更是确认了你的身份,尽心治疗。孟九转加意查察,固然是小心谨慎,也可见对你的敬穆。”
顾襄跟上去,问道:“你是说,他这回交代的都是真的了?我瞧他谎话连篇,可不敢尽信。”
“他的话大体来说通融合理,不似作伪。只是其中还有几处难明,却应是有难言之隐。”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若是当年之事真有误会曲折,杀了他还有些可惜。不如我们把他抓回去,让爹爹问个明白再做处置。”顾襄转到江朝欢面前,仰头问道。
江朝欢神情冷然:“二小姐可以自作主张,我却不能违抗门主命令。即便有再多理由,门主的任务也必须一字不差地完成。”
这日白天,孟九转给慕容褒因和顾襄施针抓药,一番诊治。下午便把自己锁在屋中,不许旁人进去。
直到晚间,他也不曾踏出门一步,顾襄守在他门前,心中纠结不已,想要下手杀他,心口却又烦闷堵滞,郁结难耐。想要放过他,又明知江朝欢不肯,也不敢违背父命。在门口不住踱步,时而扶额叹气,只觉平生从未有过这么难解之事。
忽而一夜,天色大亮。木门开启,孟九转虽目不能视,还是准确地叫道:“二小姐安好。”
将顾襄和江朝欢请入屋中,孟九转轻叹一声,“两位这次前来,门主到底有何指令,可能见示吗?”
“爹爹要…要…”顾襄却说不下去。
“门主令我护送二小姐来玄天岭求医。一旦治好,就地格杀孟九转,携其尸体回谷。”江朝欢替她答道。
孟九转面上毫无惊恐之色,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只是点了点头。走到桌前,拾起昨日那木匣递给顾襄,说道:“我早先怠惰,未曾述做医理。这里是我昨夜整理写就的医书,汇集了我毕生心血,现在交给二小姐,还望二小姐妥为收藏。”
顾襄踌躇片刻,还是伸手接过。孟九转神色郑重,开口补充:“我请二小姐答应一件事。此书只能给二小姐一人看,若非遇到重大变故或者灾殃,还请千万不要打开此书。”
顾襄一怔,问道:“这是为什么?”
孟九转不答,接着嘱咐:“我那徒儿孟梁,还请二小姐携回顾门。他深得我医术真传,可为门中治病立功。”
“这…他该当回无虑派才对,而且我不通医理,这医书也应传给他罢。”顾襄大为疑惑。
孟九转解释道:“梁儿心性刚硬,必不肯回无虑派。我死后,唯有托二小姐照料,亦可稍稍弥补我近年离开顾门,避走勿吉的遗憾。此书中的岐黄之术太过艰深,梁儿年幼,功法未成,学之反而有害。所以请二小姐代为保管,若是平安顺遂,梁儿的医术便已足够。若是遭逢大变,那么再拿出来参详。”
见孟九转大有交代后事之意,顾襄不知怎地,心头一酸,说不出话来。
孟九转肃身抚额,行顾门之礼,颤声说道:“二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顾襄怔怔问道:“可孟梁怎么便能听我的话?”
“这匣子里还有我的舵主令牌。交给他看,他一定听凭二小姐吩咐。”
孟九转又转身取出十几个玉瓶,上面红纸写着“玉露丸”、“生肌丸”、“接续膏”等等字样。交给顾襄,一一嘱咐其功效用法,皆是他十年来潜心调配,疗伤解毒,延年益寿的圣药。
最后,孟九转突然挽起袖子,扬了胳膊给顾襄看,说道:“二小姐,你看我的曲池穴上是不是有一个红斑?”
顾襄道:“是啊,怎么会这样?”
“我已经服了毒。”孟九转嘿嘿一笑。顾襄却大惊失色,立时站起。
“这毒叫做三日绝。我昨日开始服,曲池穴上始有红斑。今日再服一次,红